林風望著她,喉結動了動。
他轉回頭,望向棺中枯骨,右肩的殘印突然發出刺目的銀光。
那是《乾坤訣》的真氣在沸騰,與“造神銘”的暗紫之力在經脈裡對衝,像兩團火在燒他的骨頭。
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輕響,能感覺到鮮血從右肩殘印處滲出,在衣襟上暈開暗紅的花。
“你敢——”枯骨的聲音裡終於有了裂痕。
林風抬手。
九道殘影在他身側凝聚,如九把無形的劍,將棺槨團團圍住。
他不再壓抑體內翻湧的力量,任銀紫兩色真氣在經脈裡炸成洪流。
右肩殘印處傳來“哢”的一聲,像是某種封印崩解——一道銀藍符鏈從傷口處竄出,帶著他的血,直鎖枯骨咽喉!
“我不是你的刀。”林風的聲音裡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銳響,“我是,斬刀之人。”
符鏈收緊的瞬間,青銅棺槨劇烈震顫。
天際的烏雲突然裂開一道血縫,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雲端嘶吼。
枯骨的手死死扣住符鏈,指骨發出即將碎裂的脆響:“你竟敢弑主?!”
“你從未是我主。”林風的瞳孔裡,銀藍光芒愈發熾烈。
他能感覺到符鏈在汲取他的生命力,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如戰鼓般轟鳴。
但他望著蘇婉兒染血的劍穗,望著柳如煙案幾上翻開的《天工密錄》,望著楚瑤所在的觀星台方向——那裡有盞燈突然亮起,像是回應他的目光。
符鏈越收越緊。
枯骨的脖頸發出細碎的斷裂聲,他的麵容開始模糊,像是要被符鏈的銀光碾碎。
林風的右肩傷口處,符鏈的另一端卻突然泛起幽藍——那是來自棺槨的力量,在試圖反製。
鐵心寨的火光仍在翻湧,天際的血縫越裂越大。
林風望著那道裂縫,忽然笑了。
他想起蘇婉兒說“鞘也能斬人”時的模樣,想起柳如煙破譯古籍時顫抖的指尖,想起楚瑤最終還是放飛了信鴿——或許有些真相,需要他自己去接。
“收。”他輕聲說。
銀藍符鏈驟然收緊。
枯骨的嘶吼戛然而止,他的身形開始消散,隻餘下最後一句破碎的呢喃:“天道……不會……”
話音未落,他便徹底化作光點,融入符鏈。
而符鏈的另一端,仍緊緊纏繞著棺槨中央——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枚暗紫色的印記,正隨著符鏈的震顫,緩緩亮起。
林風單膝跪地,右肩的傷口還在滲血。
他望著那枚印記,忽然伸手按在上麵。
掌心傳來的灼燒感讓他皺眉,卻也讓他看清了印記裡的紋路——那是“弑神之印”的全貌,是天工閣主用百年殘魂刻下的,最後一把鑰匙。
天際的血縫裡,有雷光開始攢動。
蘇婉兒快步上前,將他的手從傷口處拉開,用自己的衣襟去按那不斷滲血的右肩:“瘋了?”她的聲音帶著顫,“你不要命了?”
林風望著她染血的衣襟,又望向天際的雷光,忽然笑了:“婉兒,你說……這雷,是來劈我的,還是來劈天道的?”
蘇婉兒沒回答。
她望著他眼裡未褪的銀藍光芒,望著那道仍纏繞在棺槨上的符鏈,忽然握緊了他的手。
棺槨裡的暗紫印記還在發亮,像是某種沉睡的力量被喚醒。
而天際的雷光,已越攢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