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林風重新亮起來的眼睛,突然笑了:"傻樣,你小時候總說要當大俠,天天在院子裡打拳,我在牆根底下看了三個月。"
密室的門被人"砰"地撞開。
柳如煙裹著月白披風衝進來,發間的珍珠步搖亂顫:"找到了!
監察使的修複速度和目擊者數量成正比!
他是規則的"回聲",不是規則本身!"
她將一疊染血的紙拍在案上,墨跡未乾:"我查了所有戰報,他每次恢複都是在士兵圍觀時!
隻要沒人看見,他就無法定義那一招!"
林風抓起紙頁,指節發白:"全軍修士閉目作戰,切斷視覺見證鏈。"
"已經傳下去了。"柳如煙的指尖在案上輕點,"現在就等你那招......"
"從未存在的招。"林風望向鏡中,那裡不知何時映出了楚瑤的身影——她站在後宮的偏殿裡,麵前擺著七盞青銅燈,心口的血正一滴滴落入陣眼。
"本心引第二重。"楚瑤的聲音從傳音玉中傳來,帶著濃重的喘息,"我以自身為媒介,將你與婉兒、如煙、師父的羈絆化作意識錨點。
林風,你可以忘了招式,但不能忘了......為何出拳。"
血珠墜入陣眼的刹那,林風識海轟鳴。
他又看見了那片青石板路,幼年的自己還在打拳,陽光穿過槐樹的枝葉,在他拳風裡碎成金粉。
這一次,他看清了——那不是亂拳,是最原始的、為了活著而揮出的拳。
戰場的月光被烏雲完全遮住了。
十萬大軍閉目而立,連戰馬都屏住了呼吸。
林風緩步走出中軍帳,右臂的殘印突然熄滅,體內真氣像退潮的海,歸於混沌。
他望著前方——監察使的因果領域還在扭曲空氣,卻像被蒙了層紗,模糊得有些可笑。
"出來。"他輕聲說。
黑霧從地縫裡湧出,凝聚成戴麵具的身影。
麵具上的裂痕比三天前更深了,露出底下扭曲的皮肉:"你以為......"
"我以為你是規則。"林風打斷他,右手緩緩抬起,"但你隻是規則的回聲。"
拳風揚起的刹那,天地寂靜。
沒有殘影,沒有氣浪,甚至沒有時間流動的痕跡。
這一拳像從未存在過,卻又實實在在地穿透了監察使的護體符光。
符光沒有碎裂,而是像被風吹散的霧,連碎片都沒留下。
"你......怎能......斬斷回聲?!"監察使的麵具轟然崩裂,聲音裡帶著哭腔。
林風收拳,望著自己的手。
掌心還殘留著幼年時的溫度,那是老阿婆塞給他甜糕時,粗糙的手撫過他手背的溫度:"我不是斬你......我是,讓你從未存在。"
遠處,九星連珠的星軌突然輕輕一顫。
偏移了半度的天璣星,悄然歸位。
密室的寒玉台泛著幽藍的光。
林風盤坐其上,雙眼緊閉。
識海裡反複回放著那一式拳的軌跡:青石板路上的陽光,老阿婆的甜糕,蘇婉兒在牆根下的笑聲,柳如煙遞來的情報,楚瑤滴血的陣法......所有的碎片都在拳風中交融,化作一道從未被記錄的光。
三天後,當蘇婉兒推開密室門時,看見他仍保持著盤坐的姿勢,睫毛上凝著細小的霜花。
但他的右手,正無意識地揮動著,像幼年時在牆根下打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