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偏殿的窗欞漏進月光,楚瑤倚著窗台,手中七枚玉佩隨著絲線輕晃。
那是七位動搖將領的家眷信物,她閉著眼,指尖滲出的血珠滴在絲線上,將白絹染成淡紅。
“睡吧。”她輕聲說,絲線突然泛起金光,像活了般鑽進玉佩的孔洞。
軍議堂裡,圓臉校尉正偷偷擦汗,忽然眼前一黑——他夢見荒嶺上的林風,渾身是血地站在星軌下,雙手結著複雜的法印,背後的黑影張牙舞爪要撲過來。
再一轉眼,他看見自己的妻子抱著小女兒,縮在城牆根下,敵國鐵騎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不!”校尉猛然驚醒,額頭的汗浸透了發巾。
他望向蘇婉兒的眼神變了,喉嚨發緊:“末將……末將方才做了個噩夢。”
其他幾個附和的將領麵麵相覷,有個絡腮胡的中年將官突然捂住臉,哽咽出聲:“我也夢見了……我娘在村口等我,說家裡的麥子熟了,讓我打完仗回家收。”
楚瑤望著窗外的月亮,嘴角勾起極淡的笑。
她摸了摸心口,那裡還疼著——剛才織夢時,斷識陣的餘波又震傷了心脈。
“我不讓你聽見,但我要你記住。”她對著空氣說,“誰才是護你們家國的人。”
深夜的軍械庫飄著黴味,杜九貓著腰鑽進堆著火藥桶的角落。
他懷裡揣著半本密信,那是和敵國聯絡的憑證,本想今晚燒個乾淨,可剛摸出火折子,就聽見身後傳來輕笑:“杜副官這是要毀什麼寶貝?”
柳如煙站在火盆前,手裡捏著半張紙——正是他昨夜謄寫的密信副本。
火盆裡的火苗舔著紙灰,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你說林風魔化,可你見過他失控嗎?你隻是需要一個崩潰的統帥,好讓敵國的細作混進糧倉,燒了咱們的糧草。”
杜九的臉瞬間煞白。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匕首撲過去,可剛動步就覺得心口一緊——不知何時,無數透明的絲線纏住了他的心脈,每動一下,絲線就勒緊一分。
“因果絲線。”柳如煙晃了晃手腕,“你在主將帳裡散布謠言時,就已經種下因了。”
遠處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鐵甲相撞的脆響刺破夜色。
杜九透過門縫看見,林風親衛營的玄甲軍正封鎖四門,火把將夜空照得如白晝。
荒嶺的風又起了。
林風睜開眼,眼底的暗紋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擺的塵土,望著北方大營的方向輕笑:“火,該燒到他們自己人了。”
軍法堂外的更鼓敲過三更,幾個玄甲軍押著個渾身發抖的身影走過青石路。
那人手腕上的符印泛著紅光,每走一步,都像有火在皮膚下灼燒。
“帶下去。”為首的校尉冷著臉揮手,目光掃過軍法堂的匾額——上麵“明正典刑”四個大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