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草席上,七枚玉佩懸在頭頂,絲線被內力繃成七道銀弦。
聽見帳外腳步聲時,她指尖微顫,一枚玉佩突然墜下——是柳如煙的傳訊玉。
"黑淵窟。"她輕聲念出,腕間未愈的血痕突然發燙。
那是前日替林風引動"補天之縫"時留下的,此刻金芒正順著血痕爬向七枚玉佩。
她咬了咬唇,將指尖按在眉心,神識如遊魚般紮進夢境長河。
這次她沒有織夢,而是逆著河流行進。
敵國戰神的神識像團黑霧,邊緣還沾著血腥氣。
她屏住呼吸貼上去,竟聽見黑霧裡傳來嗚咽——是《守衡謠》的變調。"執衡者死,天怒降世......"那聲音像被泡在血裡,每個字都滴著腐臭。
楚瑤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望著黑霧深處那尊青銅儺麵——敵國戰神正對著它跪拜,額頭抵著地麵,像條被抽了脊骨的狗。"你們怕的不是我寫夢。"她在神識裡冷笑,"是怕我們唱的,才是真天意。"
她指尖在虛空中劃出銀線,將一道"回響刺"埋進變調的間隙。
那是用她的血和《守衡謠》原曲編的鎖,隻要敵方敢啟動祭祀......
"公主!"帳外傳來小宮女的驚呼,"林帥來了!"
楚瑤猛地睜眼,七枚玉佩"當啷"墜地。
她抹了把額角冷汗,看見林風正站在帳口,右臂空袖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手裡攥著半塊焦糖糕,糖霜在月光下閃著碎鑽似的光。
"又沒吃飯?"楚瑤起身要去拿食盒,卻被他攔住。
林風走到她麵前,將焦糖糕輕輕埋進帳角的碑縫裡。
指尖咬破的瞬間,血珠滲進糕屑,竟化作一線微光,順著地脈往北方延伸而去。
"他們想用"天意"殺人。"他望著北方荒原的方向,聲音輕得像歎息,"那就讓我看看......"
黑淵窟深處,白骨堆砌的祭壇突然騰起幽火。
壇心的血字在火光裡忽明忽暗:"代天者,當以心祭。"死士統領的手指劃過血字,指甲縫裡滲出的血珠滴在"心"字上,將那個字暈染成刺目的紅。
他抬頭時,月光正透過窟頂裂隙照在臉上。
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守衡謠》,像根細針,正緩緩紮進他的太陽穴。
他摸出懷裡的青銅儺麵扣在臉上,嘶啞的笑聲混著風聲,撞在白骨堆上,又反彈回來。
"代天?"他扯斷手腕上的皮繩,鮮血順著手臂滴進祭壇凹槽,"等黎明到了......"
晨霧漫進碑林時,林風還坐在斷碑頂。
他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識海裡《守衡謠》的旋律愈發清晰,像春溪破冰,正順著每道共鳴節點,往更遠處淌去。
而北方荒原的方向,有極淡的血光,正隨著晨風,飄進他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