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燭火在晨風中晃了晃,林風掌心那半枚虛口狀的"代天印"仍泛著淡金,《守衡謠》的餘音像蛛絲般纏在他耳際。
他閉目時,識海裡"衡道心印"正緩緩旋轉,與"無主真意"交纏出的光帶順著經絡遊走,最後在丹田處凝成一線——那是方才注入"音律密鑰"時,意外形成的"共鳴脈絡"。
"以前是我在聽天意......"他喉間溢出輕笑,指腹摩挲著掌心血痕,"現在,是我替天定調。"
帳簾掀起的瞬間,蘇婉兒的銀甲先撞進視野。
她發間銀鈴未褪,劍穗上還沾著晨露,顯然是從校場直接趕來:"林帥召我?"話音未落,目光已落在他掌心的虛印上,瞳孔微縮。
"七日。"林風屈指叩了叩案上竹簡,"我要全軍能隨"謠律"而動——不是靠命令,是靠本能。"他抬眼時,眼底泛著熔金般的光,"婉兒,你最懂劍與氣的共鳴。
去校場,用血玉劍的震顫當節拍器。"
蘇婉兒的手不自覺撫上劍柄。
那柄陪著她從漠北殺到江南的血玉劍,此刻正隔著劍鞘發燙。
她解下劍拋給林風——劍刃未出,劍身卻已發出清越震顫,竟與《守衡謠》的節拍分毫不差。"這是方才試練時......"她聲音發顫,"劍自己在應和。"
林風接住劍,指腹劃過劍柄鑲嵌的九顆星痕。
那些他親手為她刻下的星紋,此刻正隨著劍身震顫流轉微光。"不是劍應和,是天地在應和。"他將劍遞回,"去教他們。
劍不出鞘時,氣引律;劍出鞘時,律化刃。"
蘇婉兒接過劍的刹那,劍鳴突然拔高。
她轉身時銀甲生風,帳簾被帶得嘩啦作響:"末將三日後交第一支"人律營"。"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晨霧裡。
"林帥。"
柳如煙的聲音像片羽毛,從帳角飄來。
她換了身月白紗衣,星盤抱在胸前,銀線還沾著觀星台的露水。"逆頻波紋在北方荒原閉合了。"她將星盤轉了半圈,青銅盤麵映出荒原地圖,"黑淵窟。"
林風的手指在案上輕點。
黑淵窟,王雄當年私養死士的老巢,他在刑部卷宗裡見過三次——每次都標著"無活人進出"。"怎麼確定?"
"比對了近五日所有被乾擾的夢境。"柳如煙指尖劃過星盤銀線,三枚碎玉突然從袖中跌落,"這三個敵將的夢,都在重複同一段無詞吟唱。"她撿起碎玉貼在耳畔,竟真有若有若無的調子溢出,"和《守衡謠》前奏......"
"像學生偷師。"林風接話,眼底寒芒一閃。
"不是偷師。"柳如煙將星盤重重按在案上,銀線突然纏住林風的手腕,"他們在搶時間。
"代天之局"若被他們先完成......"她喉結動了動,"會變成"弑神之祭"。"
帳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柳如煙手忙腳亂收回銀線,卻見信使滾鞍下馬,懷裡抱著個染血的竹筒——正是蘇婉兒的飛鴿傳書。
她拆開看了眼,臉色驟變:"黑淵窟,三日內必有異動。"
"去傳信楚瑤。"林風抓起案上令旗擲出,令旗擦著柳如煙鬢角釘在帳柱上,"讓她用織夢術鎖死敵將神識。"
楚瑤的帳中飄著沉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