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被第一縷日光撕開條縫時,火律營演兵場突然炸開聲驚呼。
"張鐵柱!你的火!"
蘇婉兒正攥著九星痕往帥帳走,聽見這聲喊,腳步猛地頓住。
轉頭望去,東頭演兵區的兩個身影正劇烈顫抖——張鐵柱的胸口騰起紫黑色火焰,李二牛的也跟著變了顏色,兩團邪火像活物般互相撕咬,在兩人之間扯出條焦黑的火線。
"退後!"她反手抽出腰間佩劍,劍鞘上的九星刻痕硌得掌心生疼。
二十步外,張鐵柱額頭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進李二牛的肩膀:"我控不住!
它要往我腦子裡鑽!"李二牛的脖頸已經燒出焦斑,卻還在拚命拽張鐵柱的手腕:"砍!
砍我的手!"
蘇婉兒衝過去時,聞到了腐肉混著焦香的怪味。
她劍尖輕點張鐵柱胸口,金紅火星"唰"地竄上劍身,在劍脊凝成道模糊的光軌——是律譜。
再點李二牛,第二道光軌纏上來,兩條軌跡像兩條擰在一起的麻繩,偏差不過半息,卻絞出刺目的紫斑。
"原來不是燒得旺就好。"她喉頭發緊。
林風教他們的律是統一的,可人心有熱有冷,火種落進不同的魂裡,燒法本就該不同。
她突然想起昨夜灶火連成河的樣子,那些火苗有的跳得急,有的燃得穩,卻都順著風往一個方向淌——原來自由不是亂,是各有各的路。
"暫停共鳴演練!"她反手揮劍斬斷兩人間的紫線,"傳我的令,各隊改練"獨燃",自己找節奏,隻要彆燒到彆人!"
話音未落,懷裡的信鴿突然撲棱翅膀。
是柳如煙的急報。
蘇婉兒撕開竹筒裡的絹帛,上麵的朱砂字還帶著星軌閣的墨香:"律差現,敵布反火陣,誘我自噬。"她手指一緊,絹帛在掌心皺成團——難怪張鐵柱他們會燒出紫斑,原來有人在推這把火。
星軌閣裡,柳如煙的指尖在青銅星盤上翻飛。
七道火種軌跡在星幕上扭成螺旋,每道軌線間都泛著若有若無的排斥光。
她翻開案頭敵國密報,最新那頁畫著密密麻麻的陣圖,標注著"律衝點""互噬引",墨跡未乾,顯然是剛送進來的。
"他們要的不是殺我們。"她對著銅鏡理了理鬢角,鏡中倒影的眼尾泛著紅,"是讓我們自己燒死自己。"信鴿撲棱著飛進窗,她抓過筆在絹帛上疾書,墨點濺在星盤邊緣:"速控地脈,防律衝。"
與此同時,乾元宮的偏殿裡,楚瑤正捏著最後一枚願燃令。
蜜蠟在指尖發燙,突然"啪"地裂開條縫,液態的蜜蠟緩緩流動,在青玉案上拚出個"斷"字。
她盯著那字,想起林風最後說的"火要自己找路"——原來他要斷的不是命,是"必須一樣"的規矩。
"傳我的令!"她抓起案頭的《守衡謠》抄本,"把律譜拆成"基礎律"和"變調區",基礎律保方向,變調區隨人心!"話音落,掌心那道跟了她三年的焦痕突然發癢,她低頭去看,紋路正像春雪般融化,仿佛有人在很遠的地方,輕輕鬆開了手。
西營的柴草垛後,三個敵國士兵正貓著腰埋陣圖。
為首的小個子摸出塊刻著歪扭紋路的黑玉,往土裡一按:"這是第七個律衝點,等夜露沾濕陣眼,隻要有自燃者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