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穀深處的陣心高台上,敵國陷阱布置者突然噴出一口黑血。
他原本盤坐的蒲團早已被符紙覆蓋,此刻符紙邊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變成黏糊糊的糖渣。
“不可能……”他顫抖著抬起手,十指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可剛掐出“鎖脈訣”,指尖就滲出蜜漿,符印還沒成型便散作甜霧。
地脈在“呼吸”。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布下的陣法每一次收縮,都在跟著《守衡謠》的節奏——那是聯盟軍用來穩定地脈的古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該為他所用的斷脈釘,此刻竟順著蜜色光絲,將能量源源不斷輸向裂穀深處的某個點。
他猛地站起來,卻見腳下的青磚裂開細縫,蜜色光紋像活物般爬過他的靴底,沿著褲管往上鑽。
“不!”他嘶吼著去扯腰間的保命符,可符紙剛碰到手就化了,隻留下黏膩的蜜漬。
七竅開始滲出蜜漿,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碎裂聲,像蠟像在高溫下軟化。
最後一刻,他望著遠處山巔的身影——那道青衫立在晨光裡,正舉著青銅哨子輕敲三下。
“引爆。”林風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可落在親衛耳中卻如驚雷。
埋入地脈裂隙的三十六盞蜜蠟燈同時爆燃,蜜霧瞬間籠罩整片戰場,連陽光都被染成了金色。
他舉起手,對著天空揮了揮,一束蜜色煙火“咻”地衝上雲霄——那是約定的信號。
山坳裡頓時響起密集的馬蹄聲,聯盟主力從四麵八方合圍而來。
他們的鎧甲在蜜霧裡泛著暖光,喊殺聲震得裂穀嗡嗡作響。
而在陣心高台,敵國陷阱布置者的身體已完全塌陷進地縫,隻留下一灘蜜色的漿,混著碎成糖渣的符紙,緩緩滲入焦土。
晨光漸盛,蜜霧開始消散。
蘇婉兒踩著焦土走過來,銀劍上的薄霜已經融化,劍刃還沾著點蜜漬。
“那老東西就這麼沒了?”她踢了踢腳邊的斷刀,刀身還在發燙,“倒是便宜他了。”
“不便宜。”柳如煙不知何時站在崖邊,星砂羅盤上的裂痕裡滲出蜜色,“他的命符被地脈消化了,往後每刮一次風,每下一場雨,都要被這裂穀裡的甜香磨一次魂。”
林風沒說話,他望著遠處的戰場。
聯盟軍已經開始清掃殘敵,幾個士兵蹲在焦土坑邊,撿起沒燒儘的蜜蠟燈殘片,湊到鼻前聞了聞,笑著塞進懷裡——大概是想帶回去給家裡的孩子當糖塊。
晨霧徹底散了,裂穀裡的焦土在陽光下泛著暗褐。
林風轉身要走,卻聽見腳邊傳來極輕的“劈啪”聲。
低頭一看,是塊沒被完全炸碎的蜜蠟燈殘片,燈芯竟還燃著豆大的火苗,在焦土裡一明一滅,像顆跳動的心臟。
他蹲下身,用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簇火苗。
蜜油順著指縫滲出來,在晨光裡泛著淡金色,像滴凝固的、會心跳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