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好興致,雨夜練刀?"蘇婉兒的劍尖點在他喉結上,"林帥說不攔你們,我可沒說。"趙承義揮刀去擋,兩兵相交,他的刀"當"地彈開,虎口裂了道血口子。
更可怕的是,蘇婉兒的劍身上浮起金色波紋,正是《守衡謠》裡的護心紋——那是隻有對林風絕對忠誠的人,才能引動的陣紋。
"你...你不怕那火?"趙承義退了十步,後背抵上老槐樹。
雨水順著他的鎧甲往下淌,混著血珠滴在泥裡。
蘇婉兒轉劍入鞘,劍穗上的紅繩掃過他臉頰:"因為我信。
而你——"她突然攥緊他的手腕,內力順著經脈鑽進去,"隻信活命。"
林帥的聲音就是這時候傳來的。
趙承義聽見雨幕裡有腳步聲,很慢,很穩,像敲在人心上的鼓。
等他抬頭,林風已經站在五步外,身上隻穿了件青布中衣,發梢滴著水,可那股子氣勢壓得人喘不上氣。
他掌心的符種忽明忽暗,像團沒燒透的炭。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林風望著剩下的叛徒。
馬三第一個扔了刀,"撲通"跪在泥裡。
趙承義眼睜睜看著纏在他腿上的幽藍火絲"唰"地退開,像被誰拽了線的風箏。
又有兩個士卒跟著跪下,火絲也散了。
"你們都瘋了!"趙承義吼得嗓子發啞,"林風是災星!
殺了他,才能活!"他猛地往前撲,丹田的黑焰竄起來,燒得指尖發疼——這是敵國密使教的"蝕心訣",用自己的命換敵人的命。
可剛碰到林風的衣袖,黑焰突然反噬,順著經脈往回燒。
趙承義疼得蜷成蝦米,七竅裡滲出蜜色漿水,皮膚下浮現出和林風掌心符種一樣的光紋。
"你用恐懼拉人下水,"林風蹲下來,聲音輕得像在哄孩子,"可心陣最怕的,就是"不信"本身。"
趙承義想說什麼,可喉嚨裡隻冒出一串氣泡。
他看見自己的手在燒,先是指尖,然後是手腕,最後整個人都成了蜜色的火。
火苗不燙,反而暖烘烘的,像小時候娘在灶前烤紅薯。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隻剩一把灰了,混著雨水,滲進泥裡。
"從今往後,"林風站起來,聲音像撞響的鐘,"信者,與我共守此陣;欺者——不必再燃燈。"
遠處,九盞幽藍蜜燈同時大亮,光焰刺破雨幕,照得整座營地亮如白晝。
蘇婉兒解下披風給林風披上,柳如煙從高台上下來,發間銀簪的蓮花還沾著雨水。
她望著地上那堆蜜色灰燼,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林風蹲下身,用掌心符種吸起灰燼,收入隨身攜帶的小玉匣裡。
雨還在下,可營裡的燈火一盞盞亮起來,照得那些跪著的士卒臉上全是水光。
有人抽抽搭搭地哭,有人直愣愣地跪著,像被雷劈醒的樹。
"收隊。"林風對蘇婉兒說,"讓軍醫看看他們。"他轉身要走,又停住腳,回頭望向柳如煙,"這匣子...明早交給你。"
柳如煙接過玉匣,指尖觸到匣身的溫度,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她娘被敵國暗衛追殺時,也是這樣捧著半塊染血的玉。
她望著林風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裡,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匣子,嘴角勾出半絲笑——有些秘密,該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