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邊的李校尉喉結動了動,手剛抬到燈前三寸,又猛地縮回來,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額角的汗順著鬢角往下流,滴在鎧甲上發出"嗒"的輕響。
"怕的不是死。"林風起身,走到李校尉麵前,"是心火反噬——你還有救。"
李校尉突然跪了下去,鎧甲砸在地上的聲音驚得燈焰搖晃:"末將...末將隻是被趙承義騙了!
他說林帥要卸磨殺驢,說您的陣會吸人魂魄..."
"起來。"林風伸手虛扶,"你若真信了,剛才就吹燈了。"他轉身望向其他將領,"趙承義的火能燒人,我的燈能照心。
留下的,燈不滅;走的,燈自滅——你們看。"
話音未落,最末那盞燈"噗"地熄滅。
帳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楚瑤的貼身侍女小桃掀簾而入,手裡捧著個描金漆盒:"公主讓奴婢給林帥帶話,續燈儀出了岔子。"
林風打開漆盒,裡麵是塊焦黑的布片,還帶著煙火氣:"怎麼說?"
"爐火轉青時,映出個婦人的夢。"小桃聲音發顫,"她兒子跪在敵國邊關,手裡捧著塊刻"赦"字的鐵牌。
公主說那是敵國的歸順憑證,已經散到咱們內部了。"
林風捏著布片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
他望向帳外漸晴的天,啞鐘的影子正斜斜鋪在地上——那口鐘自聯盟成立就沒響過,據說是當年老將戰死前砸啞的。
"帶我去啞鐘。"他對蘇婉兒說。
啞鐘下的地縫裡,蜜色灰燼剛倒進去,幽藍火絲就"嘶嘶"竄了出來。
它們在空中糾纏成一張命圖,七顆將星閃爍,其中兩顆被黑線纏得透不過氣,線尾像蛇信子般往西北方延伸——那裡是敵國的方向。
"趙承義隻是刀柄。"林風望著命圖,聲音低得像自言自語,"刀刃還在彆人手裡。"
遠處突然傳來"啪"的一聲。
柳如煙站在星台殘垣上,望著最後一盞蜜燈熄滅的方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銀簪。
溯影陣的餘火還未完全熄滅,在她腳邊跳躍成細碎的光斑。
她正想收了陣法,卻見火苗突然扭曲起來,像有隻無形的手在地上寫字——
"小心..."
字跡剛顯出半段,餘火"呼"地竄高,又"噗"地熄滅了。
柳如煙盯著地麵,發間銀簪的蓮花瓣突然全部綻開,露出裡麵刻著的一行小字——與母親當年留下的半塊玉上的紋路,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