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一片寂靜。
有人握緊了刀柄,有人咬著嘴唇,馬平還在地上跪著,後背繃得像張弓。
林風走向高台四角,那裡早擺好了九盞蜜燈。
他取出火折子,第一盞燈"轟"地燃起來,火光映得他眼底發亮:"從今起,每夜子時,忠誠者可來點燈。
不記名,不查人——"他頓了頓,聲音放軟,像在哄一個受了驚的孩子,"隻問本心。"
第一聲腳步聲很輕,像片葉子落在地上。
眾人轉頭,看見個年輕士兵,左臉有道刀疤,正是三日前吵著要找林風對質的"大嗓門"。
他攥著衣角,一步步挪到燈前,掌心微微發顫,覆在燈芯上。
燈突然亮了。不是普通的黃,是透亮的金,像把劍劈開了晨霧。
"我爹說過,信字當頭,刀山火海不回頭。"大嗓門吸了吸鼻子,退到一邊。
第二個士兵上來了,是個老兵,鎧甲上還沾著上次戰役的血漬。
他摸了摸燈盞,火光"騰"地竄高半尺。
第三個、第四個......校場的燈一盞盞亮起來,像星星落進了人間。
馬平突然跳起來,衝過去抓起一盞燈。
他的手在抖,燈芯被他按得直晃,可到底還是燃了。
他抹了把臉,朝林風吼:"末將這條命,以後就擱在"信"上!"
夜幕降臨時,校場已成了燈的海。
柳如煙站在高台上,夢簡在她掌心流轉著微光。
她盯著那些跳動的燈影,嘴角終於有了笑意:"信毒在退。"她轉頭看向宮樓方向,那裡有盞燈特彆亮——是楚瑤的位置,公主正將最後一包問題藥材丟進火盆,火光映得她眼底發亮。
林風獨坐帥帳,將那枚銅鈴封進銅匣。
他壓上帥印時,突然頓住——鈴心深處,有絲極淡的藍光,正像心跳般微微脈動。
他盯著那光看了很久,最終合上銅匣,推到案角。
校場的燈火連燃三夜,士兵們的議論聲從"他是不是騙我們"變成"今晚我去點燈"。
可第四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校場旗杆上時,哨兵突然撞開帥帳:"大人!
北邊哨塔送來急報——"
林風手按在銅匣上,聽著哨兵急促的喘息,望著帳外漸亮的天色,突然笑了。
真正的硬仗,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