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沉重的石門在林風身後悄然合攏,沒有一絲聲響,卻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
最後一縷微光被吞噬,塔內陷入了純粹的黑暗。
與門外同時熄滅的,還有那九盞已經燃燒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蜜燈,它們像是忠誠的守衛,在完成最後的使命後,一同歸於沉寂。
黑暗並未持續太久。
石壁之上,一絲絲幽藍色的紋路毫無征兆地亮起,它們並非靜止的圖騰,而是如同活物的血脈,緩緩地在冰冷的石壁間遊走、蔓延,勾勒出一個龐大而古老的世界輪廓。
整個塔內沒有光源,卻被這詭異的藍光映照得如同深海之底,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林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悸動,邁出了第一步。
腳掌落地的瞬間,他腳下的石板也隨之亮起,卻不是幽藍色,而是一抹刺目的猩紅。
那是一個完整的腳印,仿佛是由他自身的鮮血烙印而成,並且在緩緩向著地麵滲透。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絲微不可察的精血正從自己體內被抽離,融入這座古怪的黑塔。
這裡的一切,似乎都在以他的生命為引,試圖喚醒某個沉睡了千年的古老意誌。
他一步步走向塔心,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一個血色的印記,連成一條通往未知的路徑。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毫無預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那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任何語言,而是一種直接震蕩神魂的意念,冰冷、威嚴,不帶絲毫感情。
“非死不可,方得其門。”
林風腳步一頓,死?
他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所求的便是生,如今卻要他向死而行?
他沒有遲疑,步伐反而變得更加堅定。
若想得道,必先赴死,這便是林風的道!
塔心是一片開闊的圓形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碑上刻滿了風化的古文,早已模糊不清。
隨著林風的靠近,那石碑突然開始震動,無數碎石簌簌落下。
緊接著,一隻蒼白的手骨從石碑頂端探出,緊緊抓住了碑沿,用力一撐,一具完整的骸骨巨人竟從石碑中緩緩站了起來。
這具骸骨通體泛著古老青銅般的冷硬光澤,骨骼關節處嚴絲合縫,沒有一絲血肉。
它空洞的眼眶中,兩團幽綠色的魂火驟然燃起,死死地鎖定了廣場上唯一的活物。
它沒有發出任何咆哮,隻是沉默地將腳從石碑中抽出,重重地踏在地麵。
整個廣場為之劇烈一震,堅硬的石板以它的落足點為中心,瞬間龜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炙熱的火焰從地縫中噴湧而出,將空氣灼燒得扭曲。
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林風沒有半分畏懼,手腕一抖,背後的長槍已然在握。
他將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儘數灌入槍身,一縷縷血紅色的火焰纏繞而上,槍尖嗡鳴,仿佛一頭嗜血的怒龍。
“破!”
林風暴喝一聲,身影如電,人槍合一,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直刺守護獸的胸口。
血火長槍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然而那守護獸隻是漠然地抬起骨爪,簡單直接地向前一拍。
一聲沉悶的巨響。
林風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磅礴巨力從槍尖傳來,他引以為傲的血火之力在接觸到骨爪的瞬間,便如同冰雪遇陽,被輕易拍散。
那反震之力更是排山倒海般湧入他體內,震得他氣血翻湧,喉頭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
整個人被硬生生震退了十幾步,長槍拄地才勉強穩住身形。
林=林風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東西,並非血肉之軀,甚至不是尋常的傀儡。
在那一爪拍來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了一種淩駕於靈力之上的力量,那是規則,是秩序,是構成這個世界本源的“道”。
這頭守護獸,竟是由無數“道則殘片”凝聚而成的!
尋常的物理攻擊與靈力,對它根本無效。
硬拚是死路一條。
林風一邊閃避著守護獸引發的地裂火湧,一邊飛速退至塔壁邊緣。
他的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石壁,目光卻被牆上那些幽藍紋路所吸引。
他發現,這些看似雜亂的紋路,在某些區域竟然勾勒出了一幅幅殘缺的人形圖譜,其上的人物姿勢古樸,體內經脈流轉的路線,竟與他血脈中那份傳承的《乾坤訣》隱隱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