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頭。
他不再猶豫,並指如刀,在自己左手掌心狠狠一劃,溫熱的鮮血立刻湧出。
他咬著牙,將淌血的手掌用力按在了其中一幅最完整的圖譜之上。
嗡——
就在他的精血接觸到圖譜的刹那,整座黑塔仿佛活了過來。
牆壁上所有的幽藍紋路光芒大盛,林風腦海中轟然炸響,一段塵封在血脈最深處的古老記憶被強行喚醒。
畫麵中,一位與他麵容有幾分相似的先祖,身披殘破戰甲,立於一座通天法陣中央,他仰天長笑,隨後毅然將自己的心臟掏出,以身祭陣。
無儘的血火從他體內噴薄而出,並非為了殺敵,而是被法陣儘數吸收,最終化作一枚血色符文,融入了虛空。
那道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決絕與悲壯:“吾以吾身,祭煉血火之道,封於血脈!後世子孫,唯有勘破生死,立於死亡邊緣,方能喚醒……真正的承道之火!”
記憶消散,林風渾身一震,雙目赤紅。
他終於明白了,“非死不可”的真正含義。
此時,守護獸巨大的身影已經再度撲來,利爪撕裂空氣,帶著死亡的寒意直取他的頭顱。
麵對這必殺一擊,林風卻不閃不避,反而主動向前踏出一步,迎向了那泛著青銅冷光的骨爪。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任由那鋒銳的爪尖“噗嗤”一聲,深深貫穿了他的左肩。
劇痛如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但林風卻在這極致的痛苦中,死死咬住了牙關,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以這股撕心裂肺的痛感為引,以死亡的威脅為柴,瘋狂催動心脈,點燃了體內最後一絲、也是最本源的潛能。
“燃!”
一聲發自靈魂深處的低吼。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熾烈、更加純粹的血色火焰,猛地從他被貫穿的左肩傷口處噴湧而出。
這火焰不再是附著於兵器之上的外物,而是他生命與意誌的延伸!
它竟無視物理法則,逆流而上,順著守護獸貫穿他身體的骨爪,瘋狂地侵入其核心。
守護獸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眼中的幽綠魂火劇烈跳動,動作第一次出現了遲滯。
構成它身體的道則殘片,在這股源自血脈本源的承道之火麵前,竟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就是現在!
林風忍著劇痛,右手猛地抽出長槍,用儘全身力氣,橫斬而出。
槍身上的血火瞬間脫離,化作一道粗壯的螺旋火柱,精準地轟擊在守護獸的腰部。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無聲的焚燒。
那由道則構築的青銅骸骨,在承道之火麵前脆弱得如同朽木,被火柱觸及的半邊身子瞬間被焚毀、消融。
失去了平衡的剩餘骨架,轟然倒塌,在落地的瞬間重新化為無數光點,彙聚成了那座石碑。
碑麵上,原先模糊的古文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嶄新的大字,血跡斑斑,卻充滿了無上威嚴:“承道者,當焚舊我。”
林風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
左肩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汩汩流淌,但他卻毫不在意,嘴角反而緩緩勾起一抹釋然的弧度。
他終於徹底明白,這份先祖傳承,從來不是什麼天降的恩賜,而是一場最殘酷的試煉,逼迫後人褪去凡胎,舍棄舊我,以血為薪,以痛為火,在死亡的灰燼中,涅槃重生。
與此同時,黑塔之外,遙遠的山脊之上,一道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集結。
為首的將領身披玄甲,眼神如鷹隼般銳利,他身後是三百名氣息沉凝的死士,人人手持足以洞穿靈力護盾的破靈弩,腰間纏繞著專門用於禁錮神魂的鎮魂鎖鏈。
他們是敵國最精銳的獵殺部隊。
一名副官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疑慮問道:“將軍,真要在林氏的傳承之地動手?萬一……”
“沒有萬一。”將領冷笑一聲,目光緊盯著下方靜謐的黑塔,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貪婪,“傳承儀式最是耗費心神精血,此刻的他,不過是強弩之末。等他耗儘最後一點力氣走出來,我們……隻需負責收屍。”
塔內,林風緩緩站起身。
他沒有去管左肩的傷勢,任由血液流淌,隻是默默地將那杆已經出現裂紋的長槍插回背後。
廣場上恢複了死寂,但他能清晰地聽到外界風中傳來的、那細微而又充滿殺意的腳步聲。
他抬起頭,望向那扇緊閉的石門,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興奮。
“你們來得正好……我剛點著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