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吾之血,請列祖歸位!”
話音落下,皇城方向,那片安葬著曆代先皇的皇陵之中,陡然爆發出數道衝天金光!
金光跨越千裡,瞬間融入楚瑤身前的血符。
血符光芒大盛,化作一尊手持天子劍的威嚴帝皇虛影,一劍斬出!
劍光煌煌,如天威降臨,三道祭司殘魂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這蘊含著一國氣運與祖魂之力的劍光徹底斬碎,化為飛灰。
擊潰攔截,楚瑤卻無半點喜色,她遙遙望著地淵方向那道身影,眉頭緊鎖。
他身上的氣息,既熟悉,又陌生得可怕。
地淵之外,林風一步步走向蘇婉兒。
蘇婉兒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周身那尚未完全斂去的血火與藍焰,看著他背後那隻仿佛能洞悉萬物的符印之眼。
當他走到麵前時,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
這一步,不是因為懼怕,而是一種麵對神祇般的敬畏。
她從他身上,再也感受不到那個熟悉的、有血有肉的北嶺統帥,隻感覺到一種超越了凡俗、淩駕於規則之上的宏大與淡漠。
林風看懂了她眼神中的疏離與敬畏,他停下腳步,聲音平靜地響起,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你不用再找統帥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婉兒,掃過遠處驚疑不定的柳如煙,最後望向遙遠的皇城方向。
“我不再屬於任何陣營。”
話音未落,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驚駭欲絕的動作。
他抬起手中的長槍,那杆同樣纏繞著雙色火焰的長槍,毫不猶豫地將鋒利的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猛地刺入!
這不是自戕。
槍尖入體的瞬間,林風的身體劇烈一顫,他背後那枚符印之眼光芒大盛。
他體內的血火與藍焰不再相互製衡,而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逆流,順著槍身,瘋狂地注入腳下的大地!
“轟——”
刹那間,整片北嶺的地脈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從地淵黑塔腳下開始,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沿著大地深處的靈脈網絡擴散開去。
所過之處,所有曾經被“影蛻計劃”汙染、扭曲的符陣節點,那些埋藏在地底深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邪惡陣紋,儘數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崩解消解!
整個北境的土地,在這一刻被徹底淨化。
山巔之上,柳如煙的照魂鏡畫麵猛地一轉,鏡中不再是地淵,而是遙遠的敵國疆域。
她看到了令她頭皮發麻的一幕——敵國境內,那一座座與北嶺黑塔形製相同的黑塔群,竟在同一時間開始同步震顫!
而在每一座黑塔的塔頂,都緩緩浮現出一個與林風背後符印同源的印記!
一股無形的召喚之力,跨越了國境,跨越了戰場,精準地落在了林風身上。
“小心!”柳如煙失聲疾呼,聲音穿雲破霧而來,“他們在召喚你!不是以敵人的身份,是以‘母體’的身份在召喚你!”
林風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隻是緩緩抬起頭,望向敵國所在的北方,嘴角竟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帶著一絲嘲弄。
“他們以為,我在模仿那條被設計好的承道之路……”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回答柳如煙,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但他們錯了。我走的,從來都是逃亡路線。”
說罷,他握住槍杆的手猛地用力,將長槍從心口拔出。
傷口處沒有流出一滴血,血色的火焰迅速收斂,沒入槍身,幽藍的焰火也隱匿於槍脊的紋路之中。
那杆殺伐之器,此刻變得樸實無華。
轉身之際,天空中的九盞蜜燈終於燃燒殆儘,最後一片燃燒著幽光的燈壁殘片,如蝴蝶般飄落。
林風伸出手,穩穩地將它握入掌心,殘存的溫度在他掌心化為虛無。
他低語,聲音不大,卻仿佛是對著整個天地宣告:
“我不是林風,也不是先祖,更不是你們所創造的那個神。”
他邁開腳步,踏著新生嫩芽間的積雪,在潔白的大地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腳印。
風雪吹拂著他的身軀,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卻始終筆直向前。
“但我走到了這裡——現在,輪到我去敲門了。”
風雪漸大,他的身影很快變得模糊,孤獨地向著北方行去。
而在他身後,在他視線之外的遙遠之地,第一座屬於敵國的黑塔,塔身之上,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