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翩若驚鴻_冷王盜妃:側妃不承歡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六章 翩若驚鴻(2 / 2)

瑟瑟聽到弓弦漸漸繃緊的聲音,一顆心莫名也跟著揪緊了。這人,不會是早已發現她,要拿她試弓吧?若果真如此,那她就危險了。

白衣公子拿著弓,手臂微微移動,仿佛瞄準遠方獵物的模樣。終於,最後,指向了瑟瑟藏身之處。

瑟瑟背上不禁冒出了冷汗,他不會真的發現自己了吧?她更加不敢亂動,此時若是飛身逃走,絕對會成為箭靶子。

她不動聲色地冷眼瞧著,希望這隻是巧合,那人還會將指向她的箭移開。但事與願違,隻見他手指一鬆,弓弦放開,一股巨大淩厲的力道直直向她襲來。

瑟瑟飛速挪移,本來,以她的速度,是可以躲過的。但是,卻不想那箭的速度竟然奇快,擦著她的大腿掠過,雖然沒有射中她,卻堪堪擦去了一層皮,火辣辣地疼。最令她懊惱的是,青衫衣擺被箭射中,釘在了房梁上。

瑟瑟依舊不敢動,白衣公子似乎並沒有發現瑟瑟,放下手中弓箭,踱步向檀木案這邊走來。

瑟瑟躲在梁上,雖看不清此人麵目,但覺此人舉手投足間,仿佛有說不盡的風流倜儻。一頭黑緞般的長發僅用玉簪輕輕箍住,玉簪上鑲著一顆指頭大的南珠。被廊下的燈光一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他的目光在木案上掠過,忽然凝住。

瑟瑟心中一凜,知曉他發現了她留下的字跡。

果然,那白衣公子伸指拿起那塊寫著字的台布,借著廊下幽暗的燈光細細觀看。他看得很認真,很仔細,手指從她的字上慢慢劃過,唇邊勾起一抹興味的笑意。

不知為何,瑟瑟心中一驚,方才那字,是她用畫眉的黛青寫的。那次寫給夜無煙的“銀針無毒”,也是用的黛青。一看不是墨跡,而是黛青,估計這白衣人不用想也知曉是女人寫的。那麽,夜無煙是否也知曉纖纖公子是女子了?

瑟瑟正在遐想,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人向這裏奔來。白衣公子低歎一聲,將瑟瑟留的那份手書揣到了袖中。

瑟瑟大驚,卻來不及逃逸,屋門已被推開,幾個侍衛走了進來,手腳利索地將屋內火燭點燃,室內頓時大亮。

燈光亮起,黑暗退去。

瑟瑟這才看清白衣公子的臉。

隻是,他的臉上卻和她一樣,也是戴著麵具的。

那是一張白玉雕琢的麵具,散發著溫潤的玉石光澤,戴在他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和諧與相契。

因為看不清他的麵目,瑟瑟隻看到他麵具外那雙黑眸,那黑眸因了麵具,看不出眼形,但是,瑟瑟知道那定是一雙好眼。

因為那雙眼極黑,比無月的子夜黑,那雙眼又極深,比萬丈幽潭深。

靜如冰玉,深若寒潭。明淨如琉璃,墨黑若寒星。

這樣一雙眼,讓人很難想象,麵具後的麵容是怎生的脫俗。

更令瑟瑟心驚的是,他的一頭青絲,驚人的長和黑,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錦緞,在燭火下閃著幽光。

他那身白衣,方才在黑暗中看來,是純色的白。此時在明亮的燭光下,瑟瑟才看清,那白色的衣衫上,卻用淡雅的墨線繡著一首詩。

“翩若驚鴻,宛若遊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龍飛鳳舞的字跡,帶著一絲疏狂和雅致。

瑟瑟見過衣衫上繡花繡雲紋繡花草鳥魚的,卻從未見過有人在衣服上繡字。而這件繡著《洛神賦》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竟是說不出的風神俊雅。真是一個品位非凡的人兒。

“怎樣,這弓不錯吧?”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一個玄衣公子緩步走了進來。

他身材消瘦頎長,眉目疏淡,溫雅俊朗,一雙鳳眸,笑起來細長,給人一種溫潤如風的感覺。

白衣公子放下弓,修長的指輕輕撫過弓弦,淡笑著說道:“加了機簧就是不同凡響,射程和威力都增加不少。就連我這樣沒有武功的人,都能使起來得心應手。”

瑟瑟暗歎一聲,原來是加了機簧,怪不得速度快了不少,讓她差點兒沒躲過。璿璣府的物事,還真沒有一件是普通的。然,白衣公子說他自己沒有武功,她有些不信。沒有武功,射她會射得這麽準,不會是湊巧吧?

看這兩人在下麵絮絮交談,一副自然融洽的樣子,那白衣公子斷不是偷兒了。隻是不知他是不是璿璣府的主人鳳眠。

“哦?真有那麽厲害,我還沒試過呢!”玄衣公子負手輕笑道。

“那就讓你領略領略!”白衣公子話音方落,再次舉起手中的弓,拉開。

瑟瑟心中再次發緊,方才那一箭一定不是意外,她的藏身之處已然泄露,此時若是再不逃,怕是還要成為箭靶子。心隨念動,飛身正要從梁上躍下,幾股力道襲來。

原來,那白衣公子的箭果然都是衝著她射來了。而且,這次不是一支箭,而是四支箭同時向她襲來。分射她雙肩和雙腿,倒是沒射她身上要害之處。

瑟瑟不敢硬接,既不能向左躲,也不能向右躲,上麵是房頂,也不能跳,隻得向下躍。但是,那箭的速度奇快,瞬間便到眼前,射中了瑟瑟雙肩上的衣服。她一隻手攀著房梁,就那麽吊在了梁上。

瑟瑟卻不敢硬扯,若是將衣服扯壞了,衣衫破裂,那麽她便春光外泄了。不管怎麽著,她也是一個女子。她就那樣吊在那裏,底下兩位公子都興致勃勃地看著她,好似在欣賞掉入陷阱的獵物。

“咦?這房梁上怎會有人?”白衣公子負手笑道,聲音裏不無譏誚。

瑟瑟從未像今日這般狼狽,也從未像今日這般惱怒。鬼才相信他不知梁上有人。

她低首冷冷掃了兩人一眼,就這麽一個輕微的動作,肩頭上衣服發出輕微的哧啦聲。

瑟瑟氣得銀牙緊咬,偏偏室內燈燭又極是亮堂,將她的窘迫樣照得一覽無餘。

“咦?怎麽也戴著麵具,不知生得如何,我們瞧瞧如何?”玄衣公子圍著瑟瑟轉了一圈,饒有興味地說道。

玄衣公子跳著腳就要去摘瑟瑟的麵具,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跳得不夠高,指尖堪堪從瑟瑟胸前蹭過,觸到了瑟瑟胸前的柔軟。

瑟瑟雖然扮的是男子,但她終究是女子。被玄衣公子這麽一摸,這一氣非同小可,不及思索,一腳就踢了過去,足尖帶著淩厲的風聲,轉瞬到了玄衣公子胸前。

玄衣公子也不知是被嚇得傻了,還是因為占了便宜高興呆了,竟站在那裏望著指尖淺笑,臉上隱有淡淡紅暈浮起,渾然不知危險降臨。

眼見瑟瑟將一踢得逞,眼前白影一晃,足腕被一隻修長的手攥住了。

白衣公子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漆黑的眸淡淡凝視著她,道:“閣下,踢人可不好!”

他縱然語氣平靜,眸光卻咄咄逼人。

瑟瑟心中一冷,怒意膨脹。

“放開!”她冷冷說道。

“我若不放呢?!”他動作優雅地輕輕托著她的足腕,淡淡淺笑著,一身白衣隨風飄蕩。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輕薄,但因他氣質貴雅,竟令人感覺不到絲毫孟浪。縱是如此,也惹惱了瑟瑟。她冷哼一聲,手腕忽然一翻,兩指並攏,朝著白衣公子頭頂百會穴戳去。這一指若是戳上去,這個白衣公子必死無疑。

可是白衣公子眼看著危險降臨,竟然驚呼一聲,似是很害怕地闔上了眼睛。既不躲閃,也不去接她這一招,好似等死一般。

瑟瑟心中一驚,想起方才他說的話,他說他不會武藝,也能將這加了機簧的弓用得得心應手。莫非,他真不會武藝,隻是箭術精準?

這個白衣公子,不是沒有武藝,就是武藝高深莫測!否則他不會這般大膽,等待著硬生生受她這一指。眼見得瑟瑟的指尖已經觸到了他頭頂上的發絲,他依舊無動於衷的樣子。

瑟瑟頓覺索然無味,將指風化為無形,擦著他的頭頂掠過。

白衣公子似乎感到危險已過,睜開雙眸,唇角一扯,展顏一笑,黑眸中波光瀲灩。

瑟瑟隻覺得心頭激跳,也就是這一瞬,白衣公子手底忽然一使勁,拉著瑟瑟的足腕向後一扯,隻聽哧啦一聲,瑟瑟肩頭上的衣衫徹底破裂,露出了她皓白細膩的香肩。那好似春雪堆就的冰肌玉膚,那細膩溫潤的白,好似閃電,映入眾人的眼簾,就連室內的燭火似乎也因此幽暗了一瞬。

“哎呀,沒想到這小賊竟然是一個雌兒!”玄衣公子驚異地叫道。

春光外泄,瑟瑟徹底狂怒,清眸中寒光四濺。聽到玄衣公子的話,更是羞惱。什麽叫雌兒,女的好不好,難道她是動物不成,竟用雌雄而論!

她手下留情,他卻一點兒也不領情,還故意害她春光外泄!

她那隻抓住房梁的手猛然一鬆,直直從房梁上躍下,被白衣公子抓住的玉足狠狠踹了白衣公子一腳。

白衣公子很配合地踉蹌著跌倒在地,瑟瑟輕飄飄落在地上。雙手一得空,寬袖中錦緞忽然飛速探出,擊向不遠處的燈燭,帶起的風將燭火熄滅。

屋內瞬間陷入一片昏暗。

瑟瑟俯身,精準地撲向了白衣公子倒地之處,單手拎住了他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同時玉指如飛,封了他的穴道。這下子不管他真不會武功,還是假裝不會武功,她都放心了。

“都後退,不然我一掌劈了他!”瑟瑟冷冷說道,故意將語氣加重,使自己的聲音陰狠一些。

“後退,都後退,誰也不準上來!”被一把抓著衣襟的白衣公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侍衛們得令,齊齊退開。一個侍衛試圖將燈點亮,瑟瑟冷哼一聲,玉指狠狠扼住了白衣公子的咽喉,冷聲道:“不準點燈!否則我戳瞎他的眼。”她的肩頭還露在外麵呢。

“好,我們不點燈,你們,快把門口讓出來。”玄衣公子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了過來,他終於還了魂。

侍衛們聞言,齊齊將門口讓開。

瑟瑟用力拽著白衣公子向門口走去,這個白衣公子被她點了穴道,根本不能走。瑟瑟隻得連拽帶抱去扯他,這期間兩人難免耳鬢廝磨,身體相觸。她竟然和一個陌生男子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這也未免太孟浪了。可是卻又不得不如此,這令她更加惱怒。隻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狼狽最慘淡的時刻了。

出了幽暗的閣樓,一陣涼風襲來,瑟瑟頓覺肩頭微涼,這才驚覺她皓白的肩頭已然暴露在朦朧月華下。若是這樣衣衫不整地走回去,她都不要活了。

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玄衣公子和那些侍衛,瑟瑟目光忽然一冷,她可不想被這些人看光了去。無奈之下,她隻得去解白衣公子身上的衣衫。

他身上衣衫全是盤龍扣,很難解。瑟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開一粒。剛呼了一口氣,卻聽得白衣公子驚呼一聲,道:“俠女,你要幹什麽,劫財也罷了,你還要劫色嗎?我,我可還是處子之身,求俠女憐惜著點兒。”

月光下,他一雙黑眸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這句話沒把瑟瑟氣死,不過,她伸手解他扣子這架勢,還真是怎麽看怎麽像劫色。

瑟瑟眸光一凝,冷聲道:“閉嘴,再說,我真的劫色!”她此生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說完,隻覺得雙頰發熱,碰見這個白衣公子,她算是倒黴了。

好不容易將他的白衫剝了下來,瑟瑟披在身上,罩住了裸露在外的肌膚。他的衣衫尚帶著他身上的體溫,暖洋洋的。

“今夜,我本來隻是借你們的寶貝,用畢便將歸還。但,今夜你射了我五箭,我看,也算是抵消了。叫這些人將府裏的機關全部撤了,本姑娘這就離開。”方才這個白衣公子對她毫不客氣,幾番調弄,她本惱羞成怒,不過想到自己畢竟是來偷東西的,十分不光彩,也就不計較了。

白衣公子極是識趣地下了命令,那些侍衛手腳麻利地將機關撤了。

瑟瑟挾持著白衣公子從璿璣府大門走了出去。到了府外,沒有了那些詭異的機關,她便安全了。瑟瑟將白衣公子扔在街上,披著他的外袍,躍上高牆,施展輕功,飄然而去。那些緊隨其後的侍衛見狀,正要追過去,白衣公子卻擺了擺手,道:“她的輕功極好,你們追不上的!”

他微笑著從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微塵。很顯然,他的穴道早就自解了,方才隻不過是在配合著瑟瑟演戲。

“樓主,怎麽這麽容易便將她放走了?!”玄衣公子抱臂問道。

白衣公子回首笑道:“怎麽,鳳眠,你莫不是看上了這個女賊?隻不過摸了一下,你就恍惚成那樣。難道,是舍不得她走了麽?”

玄衣公子正是玄機老人的嫡孫鳳眠,聞聽此話,頓覺十分尷尬,曾觸過她胸前柔軟的指尖也漸漸燙了起來。

“她還會回來的!”白衣公子目光忽然一凝,緩緩攤開右手,白如美玉的手心裏赫然躺著一塊金燦燦的物事。黃金的鏈子,綴著一塊銅錢大的圓牌,牌子上雕刻著古怪的紋飾。

“鳳眠,你可識得此物?”白衣公子沉聲問道。

“這是她的?”鳳眠終於知曉他方才為何要裝作穴道未解了,原來是為了從她身上盜取東西。

“不錯,是她戴在頸間的。”白衣公子淡笑著將金令牌遞到鳳眠手中。

鳳眠借著朦朧的月色,看清了金令牌上古怪的紋飾,臉色大變道:“這,這莫不是東海群盜的信物?”

白衣公子頷首笑道:“鳳眠,你不愧是見多識廣啊。這個女子有東海群盜的信物,有趣,我們該認識認識她,是不是?這東西,她必會回來找,屆時你隻需告訴她,我在臨江樓候著。”白衣公子言罷,微笑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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