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懸崖決鬥_冷王盜妃:側妃不承歡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七章 懸崖決鬥(1 / 2)

出了春水樓,瑟瑟施展輕功,一路向山下飛躍而去。耳畔是呼呼的風聲,紅色雀羚披風被風兒揚起,她整個人宛若仙子,恍若欲飛。可是,她的心卻沉重得飛不起來。

那麽多的情緒積壓在心底,怎麽可能不沉重?

作為夜無煙,他廢了她的武功,將她休棄。她並不太在意,因為,那時的她,對他還沒有深愛。

作為明春水,他要了她,讓她有了他的孩子。他說要帶她拜黑山神,他說隻愛她一個,可是,一轉身,他卻要娶別人了。

在山中行了足足兩個時辰,到得山腳下,夜幕已經降臨。瑟瑟借著月色和雪光,又趕了一個時辰的路。到第一個城池墨城時,已經入夜了。

夜裏的墨城很安靜,處處黑壓壓的,就連燈光也不透出一絲,想必人們此時都已進入夢鄉。

今日出春水樓有些倉促,身上分文也無。在春水樓裏,根本不需要花銀子,出來才知身無分文的拮據。

瑟瑟在街上穿行,找到一間當鋪,將明春水送的那件紅色雀羚大衣變賣,得了一百兩銀子。她倒是未料到,這件雀羚大衣如此值錢。想必應該更值錢的,當鋪肯定將價錢壓到最低了。有了銀子,瑟瑟便尋了一處成衣鋪,買了一件青衣棉裳。在街上轉了好幾圈,尋了一處客棧住下。

客棧不遠處的街角,一個黑影注視著瑟瑟進了客棧,那黑影轉身離去,身法詭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街上。再出現時,已經在一間簡陋的房屋內。

屋內隻鋪著一張臥榻,油燈放在窗台上,窗戶紙上千瘡百孔,呼呼的北風透過破敗的窗紙嗚嗚地吹了進來。

臥榻上盤膝坐著一個年輕公子,身著一襲半舊的淺藍寬袍,墨發僅用發帶高束,整個人風神俊秀。油燈的光芒很暗淡,薄淡的光暈映在他臉上,照出一張絕世的容顏,美到極致,好似隔著輕紗的夢,似乎隨時都會消融不見。此時,他正閉眸運功,長長的睫毛低低垂落,遮住了眼睛。

那黑影飄到他麵前五步外,站定,垂首,向他低低稟告著什麽。

藍衣公子聞言,睫毛顫了顫,乍然睜開,一雙波光瀲灩的墨瞳綻出攝人的光芒。

“你親眼所見,確實是她?”他沉聲問道,聲音裏隱隱透出一絲訝異和不信。

“是,屬下親眼所見,她進了客棧。”黑影低低答道,“主子計劃可需要更改?”

藍衣公子凝神,冷澈的黑眸中眸光複雜,良久,他低低說道:“照原計劃進行,不過,稍有變更。派人給赫連傲天送個信過去。”

黑影垂首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室內又重歸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藍衫公子坐在幽暗的光影裏,靜謐得好似一道影子。一雙晶如墨畫的眼睛,神色變幻莫測,時而鋒銳,時而冰冷,時而掠過一抹痛色。

瑟瑟是在一陣禮樂鞭炮聲中醒來的。

她披衣下床,踱步到窗邊去看。一隊人馬從街上逶迤而過,人人身著甲胄,不是普通府邸的護衛,胯下的馬也似乎是戰馬。那些護衛呈保護的姿態簇擁著一頂披紅掛彩的花轎,那頂花轎,可真是紅啊,紅得豔麗,紅得喜慶。清晨的日光,金子一般在豔紅的花轎頂上跳躍,耀得瑟瑟清眸微眯。

身穿甲胄的侍衛,應當是一些將領的親衛軍才是,莫不是軍中有人成親?

瑟瑟忽然想起,夜無煙在北疆的府邸便是在墨城,難道說,這是夜無煙在娶伊冷雪?她凝眸搜尋,並未看到迎親的新郎官。穿好衣服,叫來客棧的店小二打探消息,果然得到了預料中的答案。

瑟瑟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個空蕩蕩的洞,涼颼颼的冷風不斷地灌進去。寒冷而痛楚,痛得以至於她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覺。

原以為,她不在乎的!原來,終究她還是在乎的!原以為,她可以做到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可是,為什麽她的心,那麽疼?

她極力地遺忘,極力地不去在意。可是,這一場深入骨髓的愛戀,又怎麽可能瞬間雲淡風輕,當做從未發生過?

明春水,或者說夜無煙,他最終將她的心傷得千瘡百孔!

她凝立在窗畔,神色靜謐淡定,可是,美麗的水墨深瞳中,卻如雲一般翻卷著濃烈的情緒。

這一次,她不想再逃,她要麵對。

瑟瑟從客棧中走了出去,隻聽得禮炮齊鳴,嗩呐聲聲,好不熱鬧,聽在瑟瑟耳中,卻是無比刺痛。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觀禮的人很多。南玥的戰神,大名鼎鼎的璿王成親,自然是墨城的一樁大事了。

瑟瑟隨著觀禮的人流,尾隨在花轎後,一直到了璿王府門外。

觸目所及,是紅色的燈籠,紅色的花轎,紅色的“囍”字。閉上眼睛,渾渾噩噩,好似有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淩遲般一刀刀劃過。

周圍的人群裏,隱隱有人低低說道:“璿王來了!”

清眸倏然張開,朝著大門處望去。

重重的台階上,夜無煙卓然而立,他身穿繡金喜袍,珠冠束發,身姿倜儻,仿若玉樹臨風。絕美的瞳眸中,冷凝淡漠,深不可測。

瑟瑟望著他,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隱隱有一絲陌生的感覺。

她日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對他這張容顏的記憶,還停留在草原上的月夜,停留在他受傷流血不止的那一晚。

此刻,雖明明知曉,他便是明春水,可是,一時之間,她竟無法將他們看成一個人。

明春水是慵懶隨性、灑脫飛揚的。而夜無煙,是儒雅高貴、沉穩冷厲的。原以為,她愛的是慵懶隨性的明春水,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可是,此時,看到身披喜服的夜無煙,瑟瑟的心口處依然漫過錐心刺骨的疼。

夜無煙那張絕世的俊美容顏,此時如冰封鏡湖,沒有一絲波瀾。那修長入鬢的眉,斜斜飛揚著,顯出幹雲的豪氣,此時卻深深淺淺地凝成結。有著完美弧度的薄唇,緊抿著,縱然唇角上揚,卻沒有絲毫笑意。

瑟瑟壓下心頭的澎湃,冷冷凝視著他,絕美的墨瞳中,閃過絲絲鋒銳。

花轎落地,有侍女掀開轎簾,將轎子裏的人攙了出來。

那火紅的婀娜的身影,頭頂著繡著鴛鴦戲水的喜帕,弱柳扶風般在侍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上了鋪著紅毯的台階,走到了夜無煙身畔。

兩人並肩而立,兩道火紅的身影,在日光映照下,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刺痛了瑟瑟的眼眸。

她不會忘記,他和她的第一次成親,是他從尼姑庵用一頂花轎將她接到璿王府的,因為下山耽誤了拜堂的吉時,所以,他連拜堂的禮節都省了,直接將她送到了洞房。第二次,是在春水樓,按照他們昆侖奴的風俗,她在黑山一直等著他,等到日落,都沒有等到那個所謂的等同於漢人拜堂的禮節。

他和她的兩次成親,都沒有完成所謂的拜堂禮節。而這一次,她要眼睜睜看著他,和別人拜堂了。

兩道紅影漫步進了府內。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原來,他要牽的那個人,始終都是伊冷雪。

觀禮的人流慢慢散了,瑟瑟卻並沒有走,她邁著悠然的步子,緩緩走向台階,走到了璿王府的大門前。

兩個帶刀侍衛走上前攔住了瑟瑟,冷聲道:“很抱歉,我們王爺今日不宴客!”

瑟瑟勾唇笑了笑,清眸微眯,眸中的瀲灩波光化為曆曆凜冽。

“我不是來參加喜宴的。”話音方落,素手輕抬,一股凜冽的香風掠過,兩個侍衛身形一僵,軟倒在地。

瑟瑟邁著閑適慵懶的步子,漫步走入府內,她一步一步,步步生蓮,唇角掛著燦若春花的笑意。

府內果然沒有宴客,冷清清靜悄悄的,這婚事外邊看起來很熱鬧,在府裏卻壓根看不出來在辦喜事,沒有紅燈籠和“囍”字。

一眾侍衛已經向著瑟瑟圍了上來,就聽得身後一道聲音喊道:“都退下,不得無禮,這是王爺的故人,不是外人!”

瑟瑟回眸,看到雲輕狂帶著幾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到底是讓他追了上來。

故人?

說得真對,她隻是夜無煙的故人!

凜冽的眸光冷冷掃過雲輕狂的臉,她穿過一道院門,來到行禮的大廳。廳內卻並沒有賓客,也沒有一對新人,似乎禮已成,動作倒是挺快的,莫非是怕她來攪場子?

瑟瑟轉身出去,抓住一名侍衛,問清楚了新娘子的洞房,便疾步而去。洞房門外靜悄悄的,並沒有侍女伺候,瑟瑟伸足踹開屋內,緩步走了進去。

屋內沒有旁人,隻有一身喜服的新娘子端坐在床榻上,聽到聲響,好似絲毫不驚訝,一動也不動。

瑟瑟冷冷一笑,正要上前掀開女子蓋在頭上的喜帕,就聽得一陣腳步聲響起,她倏然回首,隻見夜無煙正快步走了過來。他已經換下了那襲大紅色喜服,著一件絳紫色袍服,快步而來,步伐一步比一步迅疾。大約是聽到了侍衛回報,是以急急趕來,看到門外的雲輕狂,他腳步一頓,吃了一驚。

他倏然凝眉,止住了步伐,抬眸,看到了瑟瑟。

這一瞬,他如遭雷擊;這一瞬,一向泰山壓頂不變色的璿王夜無煙,臉上血色緩緩褪去。

日光淡淡,兩人隔著幾步凝視。

他望著她。

她望著他。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碰撞。

夜無煙一向沉靜如潭的鳳眸中,各種神色不斷變幻。有驚訝,有不信,有意外,有痛楚……當真是複雜之極。

瑟瑟清澈明麗的黑眸中,卻布滿了淡漠和疏遠的神色。

隻是這一眼,夜無煙便知曉,她的目盲已經好了。她看到了他,而且,他從她看他的神色中,已經猜測出她知道了他便是明春水這個秘密。

多少次,他都想開口告訴她,夜無煙便是明春水,明春水便是夜無煙。可是,每次話到唇邊,都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他不會忘記,當日將她趕出王府後,她走得多麽決絕,她說她生生世世都不會愛他。所以,他不敢告訴她。

他生怕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她會再一次決絕地離開他。可是,她還是知道了,而且,還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這裏。

站立在後麵的雲輕狂帶著侍衛疾步退了下去。他們沒敢將瑟瑟從春水樓逃出來的消息告訴夜無煙,他們原本打算在小白鼠的引領下找到瑟瑟,勸她回春水樓。怎麽也沒料到尋到她的地方,卻是在夜無煙的府邸上。

這樣,或許是好事吧。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說清楚的。

瑟瑟望著夜無煙,絕美的眸,瞳深似海,冷麗得叫人刹那間失了魂,丟了魄,猶不自知。望著夜無煙蒼白驚詫的臉色,她忽又悠然一笑,如幽蘭初綻,新月生輝,說不出的清新嫵媚之意。

“璿王還記得我嗎?聽說璿王今日娶妻,我特來道賀,恭賀璿王和王妃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她笑意盈盈地說道。

她叫他璿王,沒叫他明春水,她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

夜無煙深邃的黑眸始終注視著瑟瑟,探尋著她臉上每一刻的表情變化,甚至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當看到她臉上那抹清冷嫵媚的笑意,當聽到她淡淡的恭賀,他的心,慢慢地向無底的深淵沉去。

他身上有太多不能與人分享的秘密,因為這些秘密,他背負著難以想象的承諾和責任,所以,有些事,他一直沒和她解釋。卻不想,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瑟瑟……”良久,夜無煙沉聲問道,聲音嘶啞,盡是澀然。

瑟瑟打斷他的話,冷笑道:“別叫得這麽親熱,我和王爺很熟嗎?現在我可不是你的側妃,你該叫我江姑娘。”

“瑟瑟,你已經知道了,是嗎?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你聽我解釋好嗎?”

“你的解釋我已經聽太多了,現在不想再聽了。你今日娶妻,我心裏非常高興,特意跑來祝賀。”瑟瑟懶懶笑著說道,“真是大快人心啊,自此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做你的璿王,我做我的海盜,這樣多好。你我兩人,從此天涯海角,上天入地,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她的話,一句句,刺入他心間。

夜無煙上前一步,伸手扳過她的身子,一字一句沉聲說道:“瑟瑟,我知道你怪我,聽我解釋好嗎?我如果不這樣做,她便死無葬身之地,這個世上,沒有地方再能容得下她,除了璿王府。而且,她現在已懷有身孕,且失去了記憶,她要我給她一個侍妾的名分。待過了這段時日,她安全了,我們便會解除這樁親事。”他一句句說道,越到後來,聲音越高,幾乎是用吼的。

他的解釋,反而讓瑟瑟極力壓抑在心頭的痛再次決堤而出。伊冷雪要什麽,他都會給。現在伊冷雪是要名分,假以時日,必會要得更多,他都會給嗎?

她懷了孕,難道她就沒有懷孕嗎?

她說伊冷雪的孩子不是他的,卻要給她名分。那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是他的,卻連一個名分都沒有嗎?

夜無煙說完之後,猛然意識到床榻上還坐著伊冷雪。不過,聽到他的話,她竟然絲毫沒有動靜。他感覺到有些異樣,放開瑟瑟,快步走到床畔,掀開了端坐在床榻上那女子的喜帕。

一張陌生女子的臉呈現在麵前,夜無煙軒眉深凝。這個女子顯然是中了迷幻一類的藥,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雙眸中也是一片迷蒙的神色。

瑟瑟也有些驚異,這個新娘子竟然不是伊冷雪。伊冷雪去了哪裏?

“叫張子恒進來!”夜無煙負手立在室內,定定說道。

一個身著盔甲的男子走了進來,濃眉大眼,看上去極是年輕,也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

“子恒,你看看,這個女子你可認識?”夜無煙冷聲說道。

張子恒抬頭一看,驚道:“王爺,這是在下府內的一名婢女,叫綠兒,她怎麽在這裏?那伊小姐呢?”

“本王正要問你呢,伊小姐是從你的府中嫁過來的,現在被人換了,你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嗎,昨夜你們是怎麽守衛的?”夜無煙冷聲道。

張子恒跪在地下不敢再答話。

雲輕狂進來,喂了那女子一顆藥丸,將那名侍女身上的迷幻藥解開。小侍女看到神色冷厲的夜無煙,早已經嚇傻了,跪在地下渾身發抖。

“昨夜,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一一道來。”夜無煙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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