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東西,她若是得不到,便極是不甘心。而如今,那個女子已死,她難道還得不到他嗎?
“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你日日借酒消愁,都一個月過去了,她若還在這世間,早已經尋到了,怎會杳無音信,一個大活人難道能從人間蒸發不成。你醒醒吧,不要沉浸在夢裏了。”伊冷雪挑眉說道,聲音柔和,杏眼中一片憂慮。
夜無煙低眸,幽深的眸間劃過一絲暗沉,那張沉靜的臉,不知是因為這些日子病著,還是別的什麽,泛起了一絲鐵青,“立刻出去!”
他語氣裏毫不掩飾的斥責令她的驕傲徹底崩潰。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對她如此震怒,雖然不是咆哮,卻讓她心底後怕。她轉身,挺直了脊背,帶著殘存的驕傲,奔了出去。
“慢著!”夜無煙望著她倉皇而出的身影,忽冷聲說道,“冷雪,我問你,當日,你又是如何被劫走的?”
這些日子,他為了尋找瑟瑟,並未親自去問伊冷雪這些事情,隻是命雲輕狂過來問了事情經過。
他已經知曉,當日劫持伊冷雪的不是瑟瑟。其實,他一直相信瑟瑟的,隻是,一旦涉及赫連傲天,他便會失去理智,做出衝動的判斷。事後細想,便知悉當日之事,是一個局。
那有心之人,扮成瑟瑟的模樣,將伊冷雪劫掠到黑山崖,便是為了嫁禍瑟瑟。黑山崖外人並不知,這讓他懷疑春水樓出了內奸。他用人向來謹慎,那些屬下,多年來忠心耿耿,若真是內奸,當真令他痛惜。
整個事件中,他一直把伊冷雪作為受害一方考慮,此時乍然想到,伊冷雪之前或許並未和劫持他的人勾結。但是,她在被劫持時,有可能和對方達成共謀,要求劫持她的人將她擄到黑山崖,從而嫁禍瑟瑟。
伊冷雪在他心中,無疑就是一個仙子,或許是因為四年的癡等,在他心中,她早已接近神化。所以,他從未懷疑過她。而今夜,對他投懷送抱的她,或許早已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了。
“當日,我中了迷幻藥,一覺蘇醒,便在崖上了。實實不知,是如何被劫走的。”伊冷雪靜靜地說道。
夜無煙眉頭微凝,沉聲道:“冷雪,我希望你說實話!”聲音不怒而威,令伊冷雪心頭泛起無邊的恐慌。
“王爺,你是在懷疑冷雪嗎?”伊冷雪抬眸,淒然笑道,“自從江姑娘為我逼毒,救了我這一條命,我便對她感激不盡,怎會陷害她?自從憶起那些前事,我便知曉,自己這身子,是配不上王爺的。可是我愛王爺,我不願看著王爺因為失去摯愛,永遠痛苦下去。所以我才賴著臉,想要留在王爺身邊。可是,王爺竟然懷疑我嗎?如若是這樣……”伊冷雪的話越來越低,她幽怨地望著夜無煙,唇角,有鮮血流下。
夜無煙一驚,鳳眸一眯,上前一步,扼住了伊冷雪的下巴。但見她唇內一片血紅,很顯然,是咬了舌。
夜無煙眸光一深,狠狠掬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再發力。“來人!請狂醫。”夜無煙沉聲命令道。
折騰了一場,伊冷雪的命總算保住了,由侍女抬了出去。
她竟然咬舌自盡,以示清白。難道,他真的冤枉她了?
祭天大會後,她暫代祭司一年,但是,正因為是暫代祭司,並非真正的祭司,北魯國人民對她,再不是那般崇敬。
瑟瑟當日被赫連霸天非禮,事後,他派人將赫連霸天一頓毒打。但是,卻不想赫連霸天竟然猜到了是他指使人出的手。赫連霸天知曉他戀慕伊冷雪,便將她強暴了。
如若她還是那個人人尊崇的祭司,赫連霸天縱然再迷戀她,他斷不敢這麽玷汙她的。如若不是他一相情願地要她做不成祭司,這些事情,或許都不會發生,伊冷雪也不會落入今日這般境地,或許依舊在做那個人人敬仰的祭司。
做祭司時,她被人們崇拜,一旦身破,北魯國子民都認為她玷汙了神佛,讓她飲鴆毒,把她丟在柴堆上,火刑祭天。
他將她從火刑場上救了出來,原本想為她覓個安身之處,讓她平平安安度完殘生,卻不想,她竟然懷了赫連霸天的孩子。更想不到的是,對於赫連霸天強暴祭司之事,北魯國可汗震怒,一杯毒酒,賜死了赫連霸天。連自己的兒子都賜死了,又怎會饒過她?
她在這個世上,再無立足之地,除非他能給她一個名分,一個讓北魯國不敢輕易動她的名分。此事,他原應當向瑟瑟坦白的。可是,因為怕失去她,他一再地隱瞞,卻不曾料到,造成了這般淒慘的結局。
他的瑟瑟,真的不在了嗎?
他垂首,在暈黃的燭火下,打量著他的右手。
他的手修長有力,因為長期練武,掌心磨了一層繭子。
這雙手,曾經是他引以為傲的手,他的絕世劍法都是這雙手練就的。
就是這雙手,夜夜將她抱在懷裏,可是,又是這雙手,將她擊入了無底的深淵。
那一掌究竟是如何拍出的?他怎麽會拍出那一掌,就為了方才那個女子?
他看著他的手,他從未如此厭惡一件東西,而且,這件東西,還是他的手。
他閉上眼睛,他覺得他再看到這隻手,便會瘋癲。沒有得到她的死訊,他可以活著,隻是,他再不能看他這隻手。
他再次睜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伸出左手,扼住了右腕,深深用力,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響起。
是不是當肉體越痛,心底的痛就可以相對減輕?是不是當肉體痛到了極致,心痛就會隨之消失?他隻是心痛難忍,想要尋個法子減緩罷了。不過,試過後方知,這個法子根本不管用。
冬日的夜,極長,長得似乎沒有盡頭。
夜無煙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忍受著肉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而不管如何疼痛,他的左手中,始終握著一粒藥丸,那是瑟瑟留在冰上的藥丸,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每當對她的思念無法抑製時,看到這藥丸,他就堅定了她還活著的信心,讓他能夠熬過這漫漫長夜。
第二日,當小釵和墜子進來服侍夜無煙洗漱時,心驚地發現他的右手腕骨已斷,而寒症更是再次複發。
雲輕狂急匆匆趕過來,床榻上的夜無煙,已然陷入昏迷之中。雲輕狂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開始為夜無煙接骨。
骨折的醫治,最忌拖延時間,從昨晚斷骨,到今晨,已經拖延了四五個時辰,骨骼斷開的錯口處,已經連在一起。雲輕狂隻有將斷口重新敲斷,再敷上藥膏捆上夾板。
這隻手雖然不會廢掉,但是,最起碼半年之內,夜無煙的右手是不能動劍了。
重新再敲斷腕骨,比之初次斷裂,更是疼痛,然夜無煙隻是輕輕皺了皺眉,對於身體上的疼痛,已然麻木。隻是心口處那一縷苦痛,縱然是昏迷之中,也依舊痛得不能呼吸。
室內,是令人壓抑的寂靜,有雪花從窗子裏飄入,被室內的暖意所化,沿著窗欞滑落,猶如淚水,自眼角蜿蜒而出,擦不幹,拭不淨。
當夜無煙再次蘇醒後,已經是三日後了。他從床上爬了起來,左手一握,空空的,那粒藥丸不見了。
“小釵!”他大聲喊道。
小釵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雙眼含淚,“樓主,你醒了?”
“我的藥丸呢?”夜無煙冷聲問道。
小釵和侍女們心驚膽戰地在屋內各個角落尋找著,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
夜無煙額上青筋暴起,深邃的眸中一片幽冷,似乎那藥丸找不到,他的瑟瑟便也找不到一般。
小釵一邊找一邊安慰道:“沒事,一定能找到的。”
“是這一粒嗎?”一個侍女從角落裏拾起來一粒棕色藥丸,問道。
夜無煙伸掌接了過來,看了看,聞了聞,道:“不是!”
那一日,瑟瑟搶雲輕狂的藥囊時,掉到地上好幾粒藥丸,這些日子,侍女們雖然打掃了,但是,角落裏難免漏掉了一粒。
那侍女聽聞這個不是,便再去找。不一會兒另一個侍女捏著一粒藥丸道:“樓主,是這粒嗎?”
夜無煙接過看了看,眸光頓時一柔,“是這粒!”
“這藥丸怎麽和伊姑娘吃的保胎藥一樣?”那個侍女低低說道。
夜無煙捏著藥丸的手劇烈一顫,藥丸便滴溜溜地滾落在地。他伸手,一把捏住侍女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顫著聲音問道:“你說什麽?”
墨色瞳眸中狂飆著複雜難言的驚惶和沉痛,他手指用力,幾乎將侍女的下巴捏碎。侍女早嚇傻了,抖著身子泣不成聲。
小釵知再也瞞不住,淚流滿麵地淒聲道:“夫人出春水樓那日,狂醫便診出了夫人有孕一月。夫人墜崖後,狂醫怕樓主傷心,就沒敢告訴樓主。”
夜無煙聞言,擒著侍女下頜的手驟然一軟,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氣,那侍女軟軟地摔倒在地。
夜無煙卻還保持著捏著那侍女下頜的動作,一動也不動。黑眸中那狂飆的驚惶和沉痛好似潮水般退去,隻餘下一片黑寂,死水一般的黑寂。
他彎下腰,去撿剛才掉在地下的那粒藥丸,那藥丸太圓,他捏了好幾次都沒捏到手裏,他專注地盯著那粒藥丸,手指不聽使喚地捏著,似乎這粒藥丸是他的所有,他要將一生的力氣都耗盡。
滾落了,捏起,捏起了,手一顫,藥丸又滾落,他再捏起……如此三番,好似傻了一般,又似乎失了魂魄,隻知道機械地重複這個動作。
侍女們都捂住了嘴,眼淚嘩嘩地無聲奔流,可是誰也不敢哭出聲音來。
終於,夜無煙捏著藥丸慢慢地站了起來,眸光直勾勾地盯著那藥丸,過了好久,小釵才看到他的眼珠轉了一下。
他用顫抖的手攥住了藥丸,身子晃了晃,砰的一聲,毫無生氣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麵上。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一口又一口,噴灑在地麵上,鮮血濺開,好似一朵朵淒美的花在怒放。
“快去叫狂醫!”小釵被嚇傻了,淒聲嘶吼。
夜無煙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很奇怪地,他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涼,似乎其他所有的感覺都已經麻木,唯有疼痛的感覺。他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一分為二,再由二分為四,再由四分為八,再由八分為十六……那種疼痛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鋒利,從裏到外,徹徹底底地撕裂了他,淩遲了他。
瑟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仿佛是在做夢,又不是在做夢,飄來飄去,就像從枝頭飄落的花,不知要飄落到何方。
這樣迷迷糊糊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有一日,瑟瑟終覺得自己不再飄飄忽忽,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片平和的亮光,她不由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光影朦朧,隱約聽到一個歡欣雀躍的聲音道:“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公子。”
瑟瑟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吐氣之聲,眼皮有些沉重,她重新閉上了眼睛。隱約感到有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有人在為她診脈。
她再次陷入到昏迷當中。
再次醒來,眼前不再一片迷蒙,一張笑臉出現在眼前,“姑娘,你終於醒了啊,餓不餓,渴不渴?”
瑟瑟腦中有一瞬空白,繼而往事風馳電掣襲來,讓她痛徹心扉。
她瞧著眼前這張笑眯眯的臉,這是個小姑娘,十二三歲的年紀。梳著雙鬟,看樣子卻不像是丫鬟,眸光清澈純淨。
瑟瑟伸手撫向小腹,輕聲道:“我的孩子”她的孩子,一定是沒有了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笑道:“你的孩子好著呢,孟郎中說,你能活下來,當真是奇跡。他說你吃了保命和安胎的奇藥。”
瑟瑟聞言,心中稍微鬆了鬆,伸手撫向腹部。
她的骨肉,終究還是保留了下來。想必是及時吃了雲輕狂那些保胎藥還有保命的藥丸,她和孩子這兩條命,才得以存活下來。
她失去了所有,所幸,她的孩子還在。
她輕撫著腹部:寶寶,娘會帶著你去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平平靜靜地生活,從此以後,便隻有我們相依為命了。
瑟瑟發現置身之處是一間小屋,屋內陳設粗陋簡單。很顯然,這是一個很貧困的家庭。她記得,當時似乎是一個藍衣男子救了她,隻是,她沒看清他生的什麽模樣。
“你是誰?”瑟瑟低聲問道。
“我叫沉魚,大家都叫我魚兒,這些天,都是我和我娘照顧你的哦。”沉魚笑嘻嘻地說道。
瑟瑟想起初醒時,就是這道聲音說道:“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公子。”遂問道:“你說的那位公子呢?”
沉魚眸光忽閃了一瞬,“哪裏有什麽公子,姑娘怎麽記得有公子呢?”
“是誰救了我?”瑟瑟問道。
“是我爹啊,他到河邊鑿冰捕魚,恰巧看到姑娘昏迷在冰上,便將姑娘救了回來,我爹可稱不上公子。姑娘躺著,我去熬藥去,姑娘的身子虛,要好好養著。”
沉魚說完,蹦跳著出去了。
瑟瑟蹙眉,當時迷迷糊糊的,莫非是自己聽錯了?沒有什麽公子?
不一會兒,一個村婦走了進來,衣著樸素,笑容可掬,自稱田氏。
瑟瑟從她口中得知,這是一個小漁村,地處南玥國中部,已然遠離了墨城,但是,距離都城緋城卻也不近。他們一家三口,靠打漁、打獵為生。
瑟瑟聽了田氏所說,知曉沉魚的爹爹是從村旁的小河邊發現她的。難道是那個救她之人,將她丟到了這裏的冰上,又被沉魚一家救了回來?
瑟瑟凝眉不解,便也不再追究,隻是細心養傷。倒也沒感染風寒,隻是胸口那一掌,拍得五髒受損,必須多服用藥物。
在小村莊一住三個月,待到瑟瑟身子大好,已然是第二年春暖花開之時。
一日晚間,瑟瑟來到田氏房內,笑語道:“田大嬸,這些日子,多謝大嬸相救,這才讓我撿了一條命。大恩不言謝,若是大嬸日後有相求之處,我一定盡全力相助。我身上,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唯有這根發簪,贈與大嬸吧。這些日子,我在此打擾,也花了大嬸不少銀兩。”
瑟瑟從發髻上拔下來一根發簪,遞了過去。她平日裏很少用首飾,這根發簪,也是僅有的妝飾了。
田大嬸笑著道:“姑娘,不必客氣,這個發簪我實在不能收。姑娘今日說這話,是要離開嗎?”
瑟瑟點點頭,“我身子早就大好了,隻是因為天寒,趕路辛苦。此時春暖花開,再不能留了。”
田氏起身,將發簪重新別到瑟瑟發髻上,笑語道:“這個發簪姑娘收回去。我隻求姑娘一件事,我一看就知姑娘是貴家之人,能否將魚兒帶走。這孩子聰明伶俐,隨了我們夫婦,也是受苦,隻盼能跟著姑娘,能夠見識些世麵。”
瑟瑟凝眉,“田大嬸,外麵不比村裏,可是處處凶險,魚兒會吃苦的。你們就這一個孩子,舍得嗎?”
田氏連連點頭,執意要沉魚隨了瑟瑟。而沉魚,雖然對爹娘戀戀不舍,卻也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也執意要隨了瑟瑟。
瑟瑟無奈,隻得答應了。翌日一早,便攜了沉魚,出了小村,向緋城而去。
瑟瑟和沉魚一路向南,起初路上還隱見殘雪,越往南走,積雪愈少,唯見草木蔥蘢。冰雪,雖然摧毀了無數草木,卻又在滋養著草木的新生。
瑟瑟裝扮成書生模樣,懷胎已四月有餘,腹部微隆,穿了寬大的衣衫,總算是遮掩住了。若是再過一月,扮書生便不適宜了。臉上,瑟瑟戴了風暖送她的人皮麵具,早已和之前的麵貌不同。如若不是麵對麵,距離極近地說話,很難發現她是戴著麵具的。
沉魚扮成書童,她相貌清秀,但膚色偏黑,扮成男童,倒也極像。
每年此時,京師都有一場春闈。路上,不時遇見趕考的書生,她們二人夾雜其中,看上去極其自然,一點兒也不引人注目。
這一路行來,瑟瑟已將身上首飾變賣殆盡,身上僅餘紋銀五兩了。不過,好在已經到了京師,瑟瑟尋了一處便宜的客棧住下。
此番進京,隻想去看一眼爹爹,便轉道東海,這一世,她不打算再回南玥。
瑟瑟沒有直接到定安侯府,而是先住到了客棧,打算用完晚膳,再到府內悄悄探望爹爹。
在客棧大廳用晚膳,隱約聽到客人都在議論什麽事。瑟瑟凝神一聽,心底湧起無邊無垠的冷意。她囑咐沉魚在客棧待著,自己出了客棧,運起輕功,向侯府而去。
弦月當空,月華如練。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透出一種沁人骨髓的冷。瑟瑟心頭卻是更冷,方才她從客棧人們的議論中得知,定安侯江雁蓄意謀害皇帝,不日前在牢中畏罪自殺。
瑟瑟心中,對爹爹原本是恨的。此時回京,也不過是想暗中偷偷看他一眼,並未想和他見麵。可是,聽聞這個噩耗,心中還是痛極。
江雁怎會蓄意刺殺皇帝?他對皇帝忠心耿耿,戎馬半生,受了多少苦難。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嗎?聽人議論,那刺殺皇帝的刺客是爹爹的部下,刺殺不成被擒後,便交代是爹爹指使,然後江雁便自盡身亡了。
事情已經死無對證,而她此時,也根本沒有能力去追查。但是,這件事,她早晚會查清楚的。
定安侯府,朱紅的大門緊緊關閉,門上貼著大大的封條,夜風灌來,吹得封條簌簌作響。
瑟瑟從慣常出府的後牆翻牆而入,下人們都已遣散幹淨,整座侯府靜悄悄的,無人打掃,處處一片蕭條狼藉,再沒了昔日的繁榮與熱鬧。
最後的一個眷戀也沒有了,自此後,這世間,隻有她形單影隻了。
據說,爹爹自殺是璿王前去探監時發現的。她沒想到,夜無煙這麽快從邊關趕到了緋城,她在緋城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帶了沉魚,就要去東海。其間,她聯絡到了北鬥和南星,這兩人也執意要隨瑟瑟前去。
幾個人,駕著小船,搖向茫茫滄海。
自此後,她不再是侯府的千金江瑟瑟,她隻是茫茫滄海上的一名海盜。
驀然回首,紅塵一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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