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在繼續。
當最後一輛坦克碾過最後一名試圖反抗的日軍士兵的身體,當最後一架飛機將最後一梭子子彈傾瀉到最後一個藏身的角落後,整個“屠宰場”,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焦糊氣味。
夕陽西下,將這片修羅場映照得更加詭異。
十五萬關東軍,除了少數在戰鬥開始前就因各種原因掉隊或逃跑的,進入這片“屠宰場”的超過十二萬人,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一個完整的,滿編的,由三個甲種師團為核心組成的霓虹陸軍集團軍,在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裡,從這個世界上,被徹底抹去。
“嘔……”
一名年輕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在踏入“屠宰場”進行戰果確認時,再也忍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扶著一輛被炸成麻花的卡車殘骸,劇烈地嘔吐起來。
他周圍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精神崩潰。
大地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完全被一層暗紅色的血漿和黑色的焦土所覆蓋。
殘缺不全的屍體,如同被隨意丟棄的破爛玩偶,鋪滿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有的屍體被炸得支離破碎,有的被燒成了焦炭,有的則被坦克履帶碾壓成了一灘無法分辨形狀的肉泥。
整個戰場,就像一個被巨靈神用鐵犁狠狠犁過一遍的屠宰場,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濃烈到幾乎能讓人窒息。
“沒出息的玩意兒!”連長走過來,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嘴裡罵罵咧咧,但還是從懷裡掏出一瓶繳獲的霓虹清酒,擰開蓋子遞了過去:“喝一口,壓一壓。”
年輕士兵接過酒瓶,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喉嚨,總算將那股惡心感壓了下去。
“連長……我們……我們這是殺了多少人?”他聲音顫抖地問。
連長沉默了片刻,環視著這片地獄般的景象,眼神複雜。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上,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
“我不知道。”他低聲說:“我隻知道,如果我們不這麼乾,躺在這裡的,就是我們。”
他拍了拍年輕士兵的肩膀:“小子,記住今天看到的。戰爭,不是請客吃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想活下去,就得比他們更狠。”
說完,他不再理會還在發愣的士兵,轉身走向遠處,開始組織部隊進行清點和打掃。
劉文鋒那道“準備推土機和石灰”的命令,此刻看來,是何等的精準而又冷酷。
數十輛工兵推土機轟鳴著開進戰場,巨大的鏟鬥將一具具屍體和破碎的武器殘骸推到一起,挖出巨大的深坑,就地掩埋。
隨後,大量的生石灰被撒下,白色的粉末覆蓋了暗紅的土地,試圖掩蓋這滔天的罪證。
然而,誰都知道,這裡的血腥,恐怕幾十年都洗刷不乾淨。
……
與此同時,數百公裡之外的長春,關東軍總司令部。
氣氛,壓抑得如同墳墓。
梅津美治郎大將,麵如死灰地坐他的總司令官寶座上,雙目失神地望著牆上那副巨大的東亞地圖。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意氣風發,等待著土肥原賢二從漢城發來捷報。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一個又一個讓他如墜冰窟的噩耗。
先是奉天被李雲龍那支該死的部隊攪得天翻地覆,無數重要的工廠和倉庫化為灰燼,連他這個總司令部的老巢都被人給端了。這口惡氣還沒咽下去,更致命的打擊便接踵而至。
第三軍,他派去攻打漢城的先鋒,整整一個集團軍,超過十五萬的精銳,在漢城北郊,與司令部失去了聯絡。
“失聯”這個詞,在現代戰爭中,通常隻代表一個意思——全軍覆沒。
起初,梅津美治郎根本不相信。
他派出了所有的偵察機,不惜一切代價地想要搞清楚漢城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第一批高空偵察照片被加急衝洗出來,送到他麵前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照片上,那片被命名為“屠宰場”的區域,已經變成了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焦土。
無數細小的黑點,如同被碾死的螞蟻,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