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發炮彈,從他們的側後方呼嘯而來,精準地落在了正在圍攻他們的日軍人群之中,炸出了兩片巨大的真空地帶。
“107,彆他娘的發呆!老子來救你了!”
營長的聲音,如同天籟,在耳機裡響起。
隻見一輛“玄武”和兩輛“麒麟”,組成了一個小型的戰鬥編隊,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硬生生地從側翼殺了過來,為他們撕開了一道口子。
“媽的,老子就知道你小子不會見死不救!”老兵排長咧嘴一笑,仿佛又活了過來,“維修組!五分鐘內,能不能把履帶修好?”
“報告排長!正在搶修!”
整個鐵原平原,到處都在上演著這樣慘烈的攻防戰。
龍國軍隊的鋼鐵防線,在日軍不計傷亡的瘋狂衝擊下,開始出現了鬆動。
他們低估了對手的瘋狂,也高估了自己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
當戰爭,從技術與技術的對抗,演變成一場純粹的、血腥的、毫無美感可言的屠殺時,對參戰雙方的心理,都是一種極大的摧殘。
一名隻有十八歲的“麒麟”步戰車炮手,在連續射殺了超過三百名日軍士兵後,突然扔掉操作杆,抱著頭,在狹窄的炮塔裡崩潰大哭。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魔鬼!我不想再殺了!我不想再殺了!”
他的車長,一個參加過嶧城保衛戰的老兵,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把他從炮手位置上拖開,然後自己坐了上去,繼續冷靜地操作著鏈式炮,收割著人命。
他知道,在這片戰場上,仁慈和崩潰,就等於死亡。不僅是自己的死亡,更是戰友的死亡。
……
漢城,總指揮部。
指揮室裡,死一般的寂靜。再也沒有人去為輝煌的戰果而歡呼。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凝重的、甚至是不忍的表情。
楊勇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節已經發白。
他那張總是掛著大大咧咧笑容的臉上,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畜生……梅津美治郎這個老畜生……”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根本沒把自己的兵當人看!”
周衛國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異常複雜。
“他在用這種方式,向我們示威。他在告訴我們,就算武器裝備贏不了,他也要用大和民族的‘精神’,給我們造成最大的傷亡和心理創傷。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恐怖襲擊。”
劉文鋒一直站在屏幕前,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
他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如果有人能靠近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在他那深不見底的瞳孔深處,正燃燒著兩團比鐵原平原上的烈火,還要熾熱、還要冰冷的火焰。
一團是憤怒。
另一團,是……興奮?
是的,興奮。
一種棋逢對手,不,是看著對手按照自己預設的劇本,一步步走向毀滅的、病態的興奮。
他要的,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消滅。
他要的,更是精神上的徹底摧毀。
他要讓“武士道”這個被日本人吹捧了幾個世紀的圖騰,在這片平原上,以最醜陋、最滑稽、最毫無尊嚴的方式,徹底破產。
“總司令。”一名通訊參謀走到他身邊,低聲報告,“李雲龍軍長……發來通訊請求。”
劉文鋒點了點頭。
李雲龍的大臉出現在屏幕上,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了嬉皮笑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少有的嚴肅和……請求。
“總司令。”李雲龍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津門海防軍第一軍,請求參戰。”
他指著遠處那片已經屍積如山的戰場。
“你的寶貝疙瘩,那些坦克和裝甲車,是用來打大仗、硬仗的,不是用在這種地方,跟一群瘋狗拚消耗的。再這麼打下去,你的家底,就要被這群瘋狗給活活拖垮了!”
“把我的部隊拉上去!”李雲龍的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凶光:“我們是步兵,對付這群同樣是兩條腿的雜碎,我們是專業的!用炮彈炸,用機槍掃,用刺刀捅!我保證,一個鬼子都彆想靠近你的坦克!”
“總司令,讓我的弟兄們上吧!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劉文鋒看著李雲龍,沉默了幾秒鐘。
他知道,李雲龍說的是對的。
用昂貴的重裝合成旅,去和對方的血肉之軀進行這種最原始的絞殺,戰損比雖然依舊懸殊,但從成本上來說,是極不劃算的。
更重要的是,士兵們的心理,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是時候,換一種玩法了。
“命令。”劉文鋒終於開口,聲音傳遍了整個指揮室。
“重裝合成旅,全體後撤,脫離戰鬥,進行休整和彈藥補充。”
“命令,津門海防軍第一軍,全線壓上,接替防線。”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
“老李,這十萬頭瘋狗,我交給你了。”
“我隻有一個要求。”
“五天之內,我要這片平原上,再也看不到一個能喘氣的鬼子。”
“是!”
李雲龍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卻吼得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