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像兩頭垂死的巨獸，拖著滿身的傷痕，向對方發起最後的撞擊。
海麵被兩艘航母的尾流攪得白浪翻滾。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最後的碰撞。
就在兩艘航母即將相撞的瞬間，赤城號的艦橋突然升起了白旗。
古賀峰一站在艦橋上，對著無線電說道：“劉文鋒，你贏了。”
劉文鋒愣了一下，然後冷笑道：“現在認輸，晚了！”
“不，我不是認輸。”古賀峰一的聲音很平靜：“我是佩服你。你確實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但這場戰爭，到此為止了。”
說完，古賀峰一轉身對參謀長說道：“命令所有人員棄船。”
“中將閣下！”參謀長震驚了。
“這是命令！”古賀峰一斬釘截鐵地說道。
赤城號上的日軍開始有序撤離。古賀峰一和南雲忠一是最後離開的。
當他們坐上救生艇時，赤城號已經開始下沉。
劉文鋒站在龍髓號上，看著遠處正在沉沒的赤城號。
這艘曾經偷襲珍珠港的航母，現在正慢慢消失在血紅的海水中。
“總司令，我們也該撤離了。”周衛國說道。龍髓號也在下沉，艦體已經傾斜得很厲害。
劉文鋒最後看了一眼這片血海，然後點了點頭：“撤離吧。”
當最後一個人離開龍髓號時，這艘核動力航母也開始了它的最後航行。
它緩緩沉入海底，和赤城號一起，成為了這場慘烈海戰的墓碑。
夕陽西下，海麵恢複了平靜。除了漂浮的殘骸和救生艇，再也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改變曆史的大海戰。
劉文鋒坐在救生艇上，看著遠處的夕陽。
七天七夜的海戰結束了，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但他知道，這場戰爭還遠沒有結束。
……
史書上，這場後來被稱為“流球大血戰”的七日海戰，就此落幕。
七天七夜，海水都在燃燒。
當最後一縷硝煙被海風吹散，太平洋恢複了它那令人膽寒的寂靜。
亞洲最強大的兩支艦隊，從這顆星球上徹底消失，隻留下一片血海和漂浮的鋼鐵殘骸。
戰爭沒有結束，它隻是暫停了。
流球島上，炮聲停了，衝鋒也停了。
幾十萬霓虹陸軍，望著東方空蕩蕩的大海，他們的補給線斷了。
十幾萬龍國陸軍，望著西方空蕩蕩的大海，他們的增援也斷了。
曾經作為戰爭之橋的海洋，此刻，成了雙方都無法逾越的天塹。
海島，成了一座囚籠。
……
閩州港。
水上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水麵。
劉文鋒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灰色軍裝，走上碼頭。
沒有鮮花，沒有歡迎的人群，隻有潮濕的海風和下屬們一張張凝重的臉。
周衛國和李雲龍站在最前麵。
李雲龍的軍裝上還沾著流球前線的泥土，顯然是剛從前線趕回來。
他的臉黑得像鍋底。
司令部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周衛國將一疊文件放在桌上，最上麵一頁，用紅墨水寫著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海戰總計損失：艦船一百零八艘，其中航母兩艘，重巡五艘。海軍官兵確認陣亡及失蹤四萬三千二百七十一人。”
李雲龍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都跳了起來。
“總損失？那活著的呢？我島上的兵怎麼辦？”
他死死盯著劉文鋒，眼睛血紅：“總司令，我還有十二萬兄弟在流球！沒彈藥，沒藥品，沒糧食！你告訴我，他們怎麼辦？”
劉文鋒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麵的浮沫，沒有看他。
“等。”
“等？等什麼？等死嗎？等鬼子把他們撕成碎片嗎？”李雲龍的嗓門越來越大：“咱們打生打死，你把自己的艦隊也打光了！這算什麼勝利？”
“一場讓霓虹聯合艦隊全軍覆沒的勝利。”劉文鋒終於抬起頭，目光越過李雲龍，落在牆上的地圖上：“沒有了艦隊，他們無法增援流球，也無法進攻我們本土。這就是勝利。”
“所以我那十二萬兄弟，就是個可以接受的代價？是你報告上的一個數字？”
“是。”
一個字，像一塊冰，澆滅了李雲龍胸中的所有火焰，隻剩下刺骨的冰冷。
周衛國連忙打圓場：“雲龍，總司令有他的考量，現在局勢……”
“什麼局勢？”李雲龍指著劉文鋒：“他的局勢就是坐在這喝茶，我的兵在那個鬼地方啃樹皮！我不管什麼狗屁大戰略！我隻要我的兵回來！”
劉文鋒輕輕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脆響。
“回不來。現在。”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
“島上還有近三十萬鬼子，斷了補給，就是一群困獸。在沒有製海權的情況下繼續強攻，你那十二萬人，會全部填進去。結果一樣，但我們一無所獲。”
他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流球之戰，是個絞肉機。以前，是咱們兩家一起往裡填肉。現在，我把他們的絞肉機砸了，他們沒法再加肉。但咱們的，也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