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劉文鋒和他的殘部從津門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已經過去了一年。
1945年7月末,世界早已不是一年前的模樣。
這一年裡,沒有了劉文鋒這個懸在全球霸主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世界戰爭的齒輪,沿著它原本的軌跡,轟隆隆地碾壓向前。
鎂國人、罌國人、毛熊,這些曾經在閩州外海被揍得灰頭土臉的“聯合艦隊”成員們,心照不宣地將那場慘痛的“東方事件”壓在檔案的最底層。
官方的口徑是:成功摧毀了東方軍閥的戰爭潛力,維護了世界秩序的穩定。
但每一個參與過那場海戰,或者在柏宮、唐寧街、克裡姆林宮的地圖上推演過戰局的高層,都知道他們贏得有多麼僥幸,又有多麼不徹底。
劉文鋒的失蹤,像是一劑強心針,也像是一塊堵在喉嚨裡的魚刺。
強心針是,他們終於可以把全部的精力和資源,重新投入到對付軸心國的戰爭中去。
鎂國龐大的工業機器全力開動,一艘又一艘新的“埃塞克斯級”航母如下餃子般滑入太平洋,填補了在閩州外海留下的恐怖空缺。
哈爾西雖然因為放跑了劉文鋒而受到國會質詢,但最終還是憑借其豐富的海戰經驗,繼續執掌太平洋艦隊的帥印。
隻是,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海軍上將,少了幾分狂傲,多了幾分陰沉。
他辦公室的牆上,掛的不再是山本五十六的照片,而是一張從模糊偵察照片上放大、幾乎看不清麵容的劉文鋒的側臉。
在歐洲,戰局的進展更是迅猛。
沒有了來自東方的潛在威脅,毛熊得以將西伯利亞的精銳集團軍毫無顧忌地調往歐洲。
朱可夫的鋼鐵洪流如同鐵犁一般,從東向西犁開了德軍的防線。
1945年4月30日,柏林淪陷,紅旗插上了國會大廈的頂端。
那個曾叫囂著要建立千年帝國的瘋子,在自己的地堡裡結束了生命。
軸心國在歐洲的核心,徹底崩塌。
鎂軍同樣沒有閒著。在諾曼底登陸後,艾森豪威爾指揮著盟軍,與毛熊東西對進,將納粹德軍最後的生存空間擠壓殆儘。
歐洲戰場迎來了勝利的曙光。
但勝利的喜悅,並不能完全衝淡縈繞在各國首腦心頭的陰霾。
華頓城,羅斯領導因病去世後,接替他的杜魯門麵對的是一個嶄新的,也更加複雜的局麵。
歐洲的戰爭結束了,但毛熊的勢力空前膨脹,幾乎半個歐洲都籠罩在了紅色的陰影之下。
而在太平洋,雖然鎂軍在硫磺島和衝繩取得了慘烈的勝利,但霓虹人的抵抗意誌卻超乎想象的頑強。
神風特攻隊如同飛蛾撲火般的自殺式攻擊,讓鎂國海軍官兵的神經時刻緊繃著。
每一座島嶼的爭奪,都要付出數以萬計的生命。
戰爭的成本,高得讓杜魯門夜不能寐。
他不止一次地在深夜裡調閱關於“閩州海戰”的絕密檔案。
檔案裡記載的那些武器——電磁脈衝彈、智能水雷、導彈巡洋艦——像一個個幽靈,在他的腦海裡盤旋。
他問過軍方的專家,如果鎂國擁有這些技術,太平洋戰爭是不是早就結束了?
專家們的回答是肯定的,但緊接著就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這些技術的核心資料,隨著劉文鋒的消失,也石沉大海了。
聯合艦隊在占領閩州和津門後,幾乎把那兩座城市翻了個底朝天。
他們得到的,除了一片廢墟和一些無關緊要的普通設備外,一無所獲。
劉文鋒的撤退,堪稱焦土政策的典範,連一顆有用的螺絲釘都沒留下。
而那個曾經讓世界為之側目的流球群島,也成了各方勢力角力的怪異棋盤。
李雲龍宣布脫離劉文鋒,重新加入八路軍序列後,鎂國人陷入了兩難。
打,就意味著在遠東開啟一個新戰場,與一支擁有十二萬精銳陸軍、且繼承了部分“劉氏裝備”的軍隊硬碰硬,這在即將結束戰爭的節骨眼上,是無法接受的。
不打,又等於默認了這支強大的武裝力量在家門口的存在。
最終,在八路軍代表的斡旋下,各方達成了一個脆弱的默契。
李雲龍的部隊接受“監督”,不得離開流球群島,事實上成了一支被軟禁的軍隊。
而李雲龍本人,則成了流球名副其實的“土皇帝”。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罵罵咧咧地帶著手下開荒種地,養豬喂雞,偶爾對著聯合軍的偵察機豎個中指,日子過得倒也“安穩”。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一個人走到海邊,朝著津門的方向,抽著劣質的卷煙,一坐就是一夜。
整個世界,都在試圖忘記劉文鋒。
他的名字,成了媒體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