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衡向來風沙漫天,不見星月。
不知道是哪句話說得好,反正她現在已經十分自然地從地牢搬進了軍營外的一座小屋,拿著顧將專屬的出入令牌來去自如,待遇直接好了幾個檔次。
不過玉骨扇還是沒能討回來,即使白盈軟著膝蓋眼巴巴盯了很久,甚至於顧鉞覺得她一個小小的太監都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她歎了口氣,挽了挽換上的幹淨布衣,端坐在簡陋的桌案前,提筆落字。
要更接近顧鉞,還得合理發揮自己的用處。
顧鉞的布局謀略能力已是非凡,早把篡位奪權的一條路子摸索了百八十遍,不用她操什麽心,關鍵的是,她要解決民間輿論,就像曾經為江承登基所做的一切。
這是她發現唯一令人不解的缺漏。顧將軍本人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能帶來多大便利,明明公布出他真實的背景,就能令天下信服,使權力過渡平穩得當。
自然,也可能是他並無證據。
白盈摸了摸下巴。
其實也不難解決,偽造先帝遺詔的本領她早就爐火純青,江承繼位的那份就是她改的。
至於朝廷,雖然在素山這個身份死後,自己的關係網也被江承換了個七七八八,但根基還是在的,一直沉寂於世罷了。
還有普羅大眾,是個大工程,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幸虧顧鉞自己爭氣,名聲不差,隻要能再接再厲,把優秀事跡傳遍大江南北,所得回報於民,最後自是民心所向。
嗯……
她應該還能聯絡上對家匈奴,看看還可不可以達成友好合作,搞來一次八百裏加急的捷報,通告全京城,來個謀反預熱。
白盈久久凝視著粗糙的紙頁,在寫下寥寥幾字後擱了筆。
她的字向來蒼勁有力,不失風骨,此刻竟有些遲疑未決,本心出亂。
這天下,不過如此。
向來熱衷的事業也在一遍遍套路式的重複逐漸倦怠。
她燒了紙頁,換了一張,鋪案壓平。
“萬物在我?”白盈朝空中喚了一聲。
銀色小球拖著半癟的身子慘兮兮飄了出來。
【主人,我在。】
“軟妹部的劇情是不是有時間線?”她後知後覺,以往沒了係統的自己都是靠經驗摸索,這個世界和上個世界,她好像也沒問過這回事,隻知道有攻略對象。
白盈扶額,覺得自己一個老員工還犯了這麽低級的錯,屬實是前所未聞了。
【有的,但是您說要增加難度,也就是挑戰性和趣味性,我就關啦。】
銀色小球解釋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加了時間線對我來說才更有難度。”白盈眨眨眼,“因為我得控製自己完成任務的速度。”
【……】
銀色小球翻了個圈。
【明白了。】
很快,一條條分布著精密數據的數軸逐漸展現在眼前。
白盈頓悟之前它說的世界精細程度不同是什麽意思了。
這個世界整整有七條劇情主線。
素山一條,已經灰了。
顧鉞,江承,林若蘭的個人主線。
還有江承和林若蘭的感情線,顧鉞的成長線,江承和顧鉞的鬥爭線。
四個人,七個發展方向,其中數不清的配角一樣有血有肉,在主打感情的世界觀裏屬於是很了不起的架構水平了。
而她正在經曆的,是江承和顧鉞的鬥爭線。
按照時間軸,最多再有半年,顧鉞就要領兵打上江承的皇宮了。
而這半年間,大事倒還不少。
鳳陽大旱,波及歲衡,匈奴飽受饑困,孤注一擲進攻中原,顧鉞指揮收複蘄州十八郡,兵力得到極大補充,但糧草匱乏,京中補助遲遲不至,原因是各地蝗災頻發,民生受到重創。
江承想盡一切辦法調集物資,解決各地呈上來如雪花紛飛的奏折,為了這件事焦頭爛額。林若蘭身孕,卻因身體力行救助災民勞累過度而小產,江承暴躁異常,處死了很多侍從。
顧鉞的出現,簡直像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