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有時間讓她猶豫了。
白盈抬手切牌，無數輝光化為利刃，迅速朝那個入口破空而去。
“小心！”卡西斯特喊了一聲，“保護殿下！”
她聽見許多衛兵齊齊朝她的方向豎起鐵盾，還有隨行魔法師甩動著手中的魔杖，立刻念著晦澀的咒語，像是對“埋伏”早有準備。
她的心隻是不斷向下墜落。
白盈在灌木叢的掩護下靈活移動，躲過一道道攻勢。灌木已然被魔力破壞得七七八八，枯枝敗葉鋪了一地，上麵的堆雪偶然落進了她的袖口、領口中，冷得她難以感受到自己的體溫。
這些植物像是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旦邁了過去，體內的邪物就會察覺到巨龍的氣息，隨後瘋狂地反噬自己。白盈蹲在灌木叢後，裹緊了鬥篷，用力地呼吸著，魔力的消耗對她來說是致命的，尤其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下。
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老者精神矍鑠，他目光銳利地盯著灌木叢：“別藏了！你的詭計已經被偉大的溫爾默殿下識破！還不快現身束手就擒——”
白盈皺了皺眉。
不像是認識自己的語氣。
畢竟當年艾瑞莉婭可不把這位倚老賣老的大預言家放在眼中，還鬧出過很多笑話，如果阿爾伯特真的通過“預言”知曉了這一切，那不該是這個反應，語氣中應該還帶有厭惡和不屑才對。
這樣的措辭……
他們以為自己是另一個棘手人物。
在這裏的，除了她，還會有誰？
施萊王室。
已逝國王的起居室內，那幅王後肖像卻沒有被撤去什麽別的地方。
極度安靜的房間內，響起了一聲哀慟的長歎。
阿斯特麗德的幽魂被困縛在這張畫裏，已經不記得是第多少個年頭了，仇恨卻如影隨形，即使時間流轉，也從未減淡分毫。
將死之際，國王甚至還想利用她的親生血脈，前去龍塚交換那顆最後的龍心。
“母後——”
稚嫩的童聲忽然響起，一切空茫忽然如潮水般褪去。
阿斯特麗德還記得那個下午，日光正好，為那套玫瑰紋飾的茶杯鍍上了一層瑰麗的金邊，她坐在椅子上，麵前還鋪著今天早上的日報。
“跟我再講講那個故事吧！好不好？”
失神的貴夫人揉了揉他肉嘟嘟的臉蛋，溫柔地笑了：“還沒有聽厭煩呀？”
“那位公主最後回去了嗎？”孩童鍥而不舍地追問著，趴在她的膝蓋上，有些不滿地撒嬌，“誰讓您每次都沒有講完！”
貴夫人停頓了一下，笑著問他，“溫爾默，為什麽所有故事都要糾結有沒有結局呢？”
這個問題成功讓小小的殿下陷入了沉思，“……嗯，可是，怎麽會沒有結局呢？”
“她遇見了那個想和她相伴一生的王子，兩個人幸福地生活著。”阿斯特麗德聽見自己如是說，“這就夠了。”
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還是自我安慰。
“但她應該會想家吧？”孩童抬起頭來，那雙海藍色的雙眸倒映出她略顯悲傷的神情，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我，很快就要去學院讀書，也會一直思念著母後的！”
阿斯特麗德似乎用盡了力氣，才克製住自己不在他的麵前落下眼淚，唇角仍是溫柔的弧度，“那等溫爾默從學校回來，我再繼續講完這個故事，好麽？今天有點晚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孩童看出了母親的情緒低落，便隻好蔫著腦袋，乖巧告退。
她該怎麽告訴他。
這個故事的結局，令人無法承受。
阿斯特麗德的幽魂似乎終於平複下來，等待著自己最後的寄身之地被侍從按照國王的遺囑徹底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