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聽見少年清晰微亂的呼吸聲。
白盈有點懵。
咱們這麽熟了嗎？
她示意他抬起手，隨後眨了眨有些模糊的視線，從地上蹲起來，才發現少年是刹那向後倒的，背部直直撞在泥地上，硬是一聲沒吭。
少年像是意識到什麽不對，努力神色平淡地用氣音道，“那人……”
“我知道。”白盈點了點頭，“又不是沒見過。”
“……”
少年木著臉，拍拍身上的泥土，也蹲在了她的旁邊。
蔥綠茂密的草叢很好遮住了他們的身影。
亞當和夏娃正履行著上帝交給他們的職責，修葺樂園，與鳥獸作伴，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白盈在想該怎麽熬過這長達三小時單人任務。
畢竟那西哲問題雖然抽象，但也早有解答。上帝全知全善而人類仍會作惡，奧古斯丁辯稱是因為人類具有自由意誌。
隻是，怎麽做才能證明這一點？
[警告！數據錯誤！場景NPC“心腸歹毒的巨蛇”已丟失！警告！數據錯誤——]
？
摩瑪的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雖然是一個聲線，但明顯更像是後期合成的。
少年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精彩。
白盈眨了眨眼，猛然想起來——
那條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深淵巨蟒。
啊？
原來是串台了嗎？
白盈的表情也精彩萬分。
這咋辦。
兩人麵麵相覷。
[身份臨時調整，摩瑪“長衡”調整為場景NPC“心腸歹毒的巨蛇”，數據整合完畢！]
連白盈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是怎麽回事。
身旁的少年就此消失，化身成了一條通體漆黑的巨蟒，身上的鱗片是極致的黑，還泛著優雅冷峻的光澤。
摩瑪“長衡”……
摩瑪是一類身份的代稱。
巨蟒像是不再認識她一般，徑直從她身邊遊走而過，直至攀爬至那棵分辨善惡樹上，蟒身隨意地搭著，朝那二人吐著蛇信。
仿佛人的本性便在那一刻被剝離而去。
亞當和夏娃並不懼怕園中一切生靈，甚至還樂意與它交談。
於是便出現了那段著名的對話，原罪的起始。
“你能吃任何想吃的果子嗎？”
“當然，”夏娃答道，“除了分辨善惡樹上的果子，因為我們吃了就會死。”
“才不會哦。”
“如果你們吃了這樹上的果子，就與上帝是一樣的了，所以上帝才不允許你們食用。”
這果子會使人聰明。
他們渴望地看著那些水靈靈的、飽滿的新鮮果實，直到克製不住自己而伸手摘下。
他們懂得羞恥，並用樹葉蔽身，躲藏在了伊甸園中。
劇烈的頭疼忽然衝擊而來。
白盈癱跪在地上，無數繁雜而瑣碎的心緒在眼前閃過、湧上心頭，刺激得她渾身發冷。
【主人！你怎麽了主人！】
銀色小球從沒見過這種樣子，著急地大喊起來。
【我這就去喊人——】
“等，等等。”
這是自由意誌嗎？
承認自己的欲望，並使之實現。
不，不是。
那雙有著銀色掛鏈的長靴忽然又在自己眼前浮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