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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意弄人(1 / 2)

清晨寒冷而明亮,初冬的濃霧如同牛奶一般迷漫在樹林間,黎明時分降下的寒霜脆弱地伏在地上久久沒有融化,寒風中,鬆林的樹梢在搖晃著打著圈,於是枯黃的樹葉便紛紛離開樹梢回蕩著離開樹枝,盤旋著飄蕩到冰雪未融的地麵。

看似乎靜的樹林間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戰壕、鐵絲網、拒馬、暗刺。這裏,就是紫川家與流風家邊境交界的藍城戰線。

在西北長達五百多公裏的漫長戰線上,藍城地段的駐守士兵可以說是距離死亡最近的。這是紫川家與流風家抗爭的最前沿,也是生與死的邊緣。

這裏的士兵曰夜都是在廝殺、偷襲、襲營、陷阱、埋伏中渡過,令常人聞風喪膽的鮮血和死亡,在這裏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有人做過統計,在這段五十公裏的戰線上,平均每天有二十五名士兵喪生、五十三人受傷,無論是紫川家還是流風家,雙方士兵聞藍城戰線而色變。

弓箭手們在密林深處警覺地戒備著林子外圍。忽然,他們的眼睛一亮,清晨的濃霧中,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影。那身影越走越近,越來越清晰,他們吃驚得合不上嘴巴:在這森嚴殘酷的廝殺最前沿居然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

在這被比喻為地獄入口的藍城陣地,在這死亡之地,居然來了一個漂亮女子,這簡直比一頭史前恐龍出現更讓士兵們震驚了……哨兵搭起眼簾:“這分明是個女子啊!還是個美女呢!”

女子白衫勝雪,眉目如畫,沉靜的容色,像一輪初升的明月,那種超脫凡俗的氣質令人傾倒。她一路走來,衣衫翩然,看著她,軍人們不知不覺失了神態,驚歎和豔慕的目光齊齊聚焦在她身上。

陣地上起了一陣搔動,呼哨聲四起,士兵們驚喜地竊竊私語:“有美女來了!美女來了!”

她到了近前,一名軍官才記起了自己的職責:“那位小姐,請留步!”他把聲音放柔了:“這裏是軍事禁區,沒有通行證不能亂闖!”

那女孩子秀眉微微一蹙,眾人不由心裏一痛,彷佛那一蹙是蹙在了自己心間,連那軍官都看得呆了,手足無措:“嗯,啊,這個,這個……”總算他還有點理智,沒有說“你不要通行證也可以”之類昏話來。

“通行證在這裏。”一個男聲說,眾人這才注意到,在那女子身邊還陪著一個俊朗的年輕男子。他披著騎兵鬥篷,長筒軍靴,沒佩戴軍銜標誌,官兵們卻不敢對他有半點輕視:此人勃勃英氣含而不發,不怒而威的將領氣質幾乎是天生的。

軍官不由自主地向他敬禮,彷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那男子還禮:“你就是這個地段的部隊長官?”

“是的,請問您是?”

“請跟我來。”

幾分鍾後,兩人又回到了原處。那軍官大聲發令:“搬開路障,讓他們過去!”

路障被搬開了,士兵們讓開一條路,這對奇怪的男女不發一言地通過了前沿陣地,這對壁人的背影漸漸朦朧,消失在濃濃的晨霧中。

官兵們幾乎被好奇心給吞沒了,議論紛紛:“那個女的漂亮得跟天上的仙女一般!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的女人!”

“那個男的也不錯啊,英俊又精神,好像很有身份的樣子——他們是情侶嗎?真是一對壁人,再般配不過了!”

很多士兵好奇地向軍官詢問:“長官,他們是誰啊?”

軍官板著臉:“我不知道。”

“啊,但是您下令讓他們通過……”

“笨蛋!”那軍官狠狠地罵道:“你可知道那年輕人是什麽來頭,他居然擁有軍務處的金質飛鷹令牌!這種令牌,三十萬邊防軍中也隻有明輝大人有!這種大人物,我們得罪得起嗎,大家不許再議論了,這是大人物在執行秘密任務,跟我們沒關係。誰敢把這事泄漏出去,將來掉腦袋了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們!”

士兵們吐吐舌頭,果然不敢再出聲了。

通過了紫川家最後一個陣地,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雪原,這裏是兩軍對峙的開闊緩衝地帶。

紫川秀停住了腳步,微笑說:“就送到這裏吧,再過去——恐怕我就得成俘虜了,那時就得你送我回來了。”

流風霜望著前方,聳立的藍城城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藍城,流風家堅不可摧的強大要塞,看到那個熟悉的城堡,她卻沒有湧起往常的自豪感,反倒是感覺苦澀又複雜。

望著身後那個憔悴的男子,她心頭湧起一種難以割舍的柔情,輕聲問:“你……你就不能和我一起過去嗎?我們一起過去吧!”

他眺望著遠方的城池出神。

流風霜以為他沒聽清,繼續暗示:“按照我國的習俗,年輕女子報答救命恩人的方式就是……”她臉上飛起一抹紅暈,嘴唇輕輕囁嚅著,但那細微的聲音還是傳人了紫川秀耳裏:“嫁給他。”

紫川秀笑笑:“那在貴國,救人一命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萬一救上個醜女就麻煩了。”

流風霜噗嗤一笑,問:“那,你覺得我是個醜女嗎?”

紫川秀沉默了,女孩子已經把心意表明得如此清楚,再裝聾作啞就太失禮了。

他輕輕說:“阿雨,你的心意我很明白。但,我是紫川家的軍人啊!”

流風霜黯然,輕聲重複:“是啊,你是紫川家的軍人啊!”

眼前的男子不但是紫川家的軍人,而且身份非同一般。從西南的旦雅行省一路到西北邊防軍區的加南行省,一路戒備森嚴,尤其進入軍事區後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但在他陪同下,走得竟是暢通無阻,無論如何高等級的戒嚴區,隻要他把證件一亮,前來盤查的警衛立即大驚失色,他們連盤查自己的膽子都沒有了。

這人絕非一般的高級軍官,他是能掌管中樞的權臣,否則不能讓軍人們如此敬畏!

她抬起頭,深邃的目光凝視著他:“既然你是紫川家的軍人,那你為何要營救我呢?”

“我的朋友林雨被林家抓走了,我當然要去救她。”

“你明知道我是……”

紫川秀立即打斷她:“對我來說,你隻是林雨,一個我喜歡的姑娘,其他什麽都不是。”

他笑笑:“每個少年都愛做白曰夢吧!心儀的女孩子被惡龍抓走了,他揮舞著寶劍曆盡艱險消滅惡龍將女孩子救回。林雨,我感謝你給了我實現童年夢想的機會。”

流風霜呆呆地望著他,看著他英俊的臉龐,細柔的眉毛,黝黑的眼睛彷佛總在笑,嘴角淡淡的胡子茬,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挺拔勻稱,英俊瀟灑卻不失陽剛之氣,勇猛如虎卻總又溫柔體貼,他對紫川家忠誠如鐵,但他偏又私下救了自己,家族最大的敵人,隻因為那一份朦朧的情意,他鐵骨錚錚,偏又溫柔似水。

這是個怎樣的奇男子啊,她知道自己將一生難以忘懷這個人了。

“為什麽呢?”流風霜內心有一個聲音在顫抖:“若是我們有緣,為何讓我生於流風,你卻生於紫川?若是我們無緣,卻偏偏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識相逢?見過你以後,人間還能有怎樣的男子讓我動心?一見君,誤終生!”

“天意弄人!”流風霜喃喃說。

紫川秀也點頭:“天意弄人啊!賊老天老愛開這種玩笑,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呢?”,有的人即將離去,今生將再不能相見——若再次相見,就隻能在你死我活的沙場上了,彼時已成為敵人,隔陣相望。

想到這裏,流風霜喉頭像是哽著什麽,再也說不出話來。

兩人佇立默默對視凝望,眼神中飽含了多少的心酸和悲哀。

“林雨,”紫川秀心底同樣的波濤洶湧,表麵卻是淡淡的:“我們都是凡人,無法揣摩天意,但生死興衰是造化不變的規律,如何強盛的國家都有滅亡的那天,光明帝國滅亡了,紫川家和流風家也會有滅亡的那天。不要太固執,事若不可為,我隨時歡迎你到旦雅來,在我這裏,你能得到安身立命之處,我有能力庇護你。”

流風霜淡淡一笑:“謝謝,真的,我很感謝你。”

“答應我,一定要來。”

“我會來的。”

兩人都知道,她是不可能來的。在她的眼睛裏,紫川秀看到了淒厲的決意,堂堂正正的流風公主元帥,豈能求庇於紫川家軍人?

她深邃地望著他,好久好久,兩人都再沒有說話。最後,她深深地鞠下一躬來:“願有一天我們能重逢,請多保重。”

她轉身欲行,走了幾步,紫川秀突然大喊一聲:“林雨!”

流風霜立即停住了腳步,她猛然轉過身來,眼中閃動著希望的光芒,她在等待,她在期盼著,她全神貫注地盯著紫川秀的嘴,渴望地聽著他將要說出的話。

紫川秀卻突然清醒過來,他囁嚅了好久,最後說:“小心,你要注意保重身體。”

希望的光從流風霜眼中消失了,她呆呆地看著紫川秀的臉,最後苦笑道:“謝謝,你也要保重呢。”

那個窈窕的身影轉身離開,漸漸融入了濃濃的晨霧中,最後消失在視野中,望著佳人消逝的地方,紫川秀佇立在原地,心情悵然,久久不能平靜。

先是紫川寧,接著是流風霜,所愛的人都離自己而去,自己是否注定此生孤獨?他想起了很多事情,童年的幼稚往事,少年的街動莽撞,青春的朦朧衝動,很多已經忘記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以一個全新的角度審視著自己的過去,感覺很難形容,溫馨又心酸。就在這一刻,他知道,自己長大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晨霧已打濕了他的衣服,他才慢慢地往回走。

走進紫川家的陣地,那個軍官上前來迎接他:“大人,您回來了!”

“我……”

紫川秀還沒來得及答話,突然,一聲響亮的呼聲裂天而起,腳下的土地彷佛都在微微顫動,那是成千上萬男子胸腔中發出的渾厚呼聲:“元帥萬歲!我們的領袖萬歲!流風萬歲!”呼聲一聲高過一聲,連綿不斷,震撼萬裏,陣地上的邊防軍工兵們駭然失色。

軍官臉上變色:“流風家混蛋在瘋什麽!他們發狂了嗎?”

‘這是虎嘯,困於籠中的猛虎終於出山了。“紫川秀淡淡說。

聽著這響入雲霄的呼聲,他心如死灰。他知道,與自己相愛的女孩子“林雨”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有一位叫做“流風霜”的絕代名將。他有預感,自己會與“她”將有著宿命的一戰。

雪原蒼茫,不知不覺的雪又下了起來。

在皚皚的雪地上,流風霜茫然地向前走著,失魂落魄,淚水抑製不住地往下落。

該她艸心的事有很多,流風家族的前途命運,自己的前途和命運,自己何去何從?前路等待著自己的是怎樣的命運?孤身一人穿越戰線返回流風家,這本身就是個巨大的冒險,若碰到的第一支部隊忠於流風森的話,自己馬上會被抓起來送給紫川家。

對一個花季妙齡的女孩子來說,壓在她肩頭的擔子太重太重,她不單要承擔自己的生死,還要承擔千萬人的命運、祖國的興衰存亡——這些足以讓任何健壯男子崩潰的重任,她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為此落淚。

讓她如此黯然神傷的,是那個難以忘懷的人,他有一張秀氣的臉,淡淡的劍眉下,雙眸亮如朗星,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帶上了幾分與年紀不符的滄桑感,削挺的鼻,這是個堅毅,正直的男人。即使在自度必死的一刻,她夢魂縈繞牽掛的,依舊是他。

他亦沒有讓自己失望,正如灰姑娘憧憬的那樣,白馬王子從天而降,冒著巨大的危險救出了美麗的公主——有哪個女孩子沒有做過這樣的懷夢,他脫下鬥篷露出臉孔的那一瞬間,流風霜幸福得心神俱醉。

不是為了幸免一死,而是因為他來了,即使知道自己是他祖國的敵人,他還是來了!

他來了,這就足夠了,成敗與否已不重要了。隻要兩人在一起,生死無足牽掛。

她沒有問他是如何騙過林定,更沒有追究他到底是何身份,她隻知道,他是來拯救她的,冒著生命的危險來拯救她。

從西南的旦雅到西北的加南,在敵人國土上穿越上千公裏的路程,無數的崗哨和檢查,危機重重,可她根本沒害怕,隻要能在他身邊,她恨不得這萬水千山永遠走不完!在那刻,再沒有精明能幹的將軍和政治家,隻有一個陶醉在被愛人保護甜蜜中的少女而已。

可惜,幸福總是轉瞬而過,消逝得太快。在離別的那一刻,她動搖了。

她不敢想像,如果那時他給自己一個堅定的擁抱,如果他說:“你不要走!”

自己還真的能邁得開腳步嗎?流風家的大業,冰冷無情的權勢,真的值得自己如此犧牲嗎?

但他沒有說,自己也不可能留下來,兩人都肩負了太多的責任和牽掛,人活塵世間,有著太多的羈絆,並非隻有愛情。

一訣已是永別,從此以後,人世間何處再覓那張笑臉,與君別後,黯然神傷。

腳底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流風霜微微一踉艙,她低頭一看,卻是一個被雪覆蓋的暗椿。

“站住!”從樹後閃出幾個士兵來,泛著金屬銳光的長矛遙遙指住了她。一個軍官走出來:“你是誰,從那邊過來幹什麽?”

看著那身熟悉的紅色製服,流風霜禁不住喉頭酸楚:原來不知不覺的,自己已經進入了流風家的前沿陣地了。她擦幹了眼淚,挺直身軀,心頭豪情頓起:既然選擇了這條不歸路,那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她不作聲地把風雪頭罩輕輕摘下,靜靜地與士兵們對視。

看清楚了她清麗的容貌,那軍官像被雷打中一樣:“你……你是……你是……”

“匡啷、匡啷……”像是著魔般的,士兵手中的長矛一件接一件跌落地上。

“流風霜殿下!”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聲來,像是夢中的人被驚醒了一般,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叫聲在空曠的雪地上遠遠地傳開去:“元帥殿下回來了!我們的殿下回來了!”

“噗哧、噗哧”聲連續不斷,潛伏的暗哨紛紛從躲藏的雪地裏現身。他們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彷佛怕靠得太近褻du了尊敬的元帥,他們停在了幾步外。

近在咫尺地望著流風霜,士兵們激動得渾身顫抖,呼出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了一道道白霧。

流風霜靜靜地注視著他們,她有那種優秀將領的天賦,能使每個士兵都覺得她正在凝視著自己,每個士兵都覺得她特別關注自己。

望著自己的舊部,望著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麵孔,她看到了熱切的期望,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激動,那尊敬和崇拜的眼神依然如故!

“殿下,您……您終於回來了!他們說您死了,但我們一直都不相信!沒有人能打敗您,您不可能死!我們一直在盼著您回來!國防二十八軍全體官兵都在熱切地期盼您回來!”

不知是誰第一個領頭,士兵們不出聲地跪倒在流風霜麵前,接著,軍官們也跟著跪倒,跪倒的人黑壓壓一片,像是白茫茫的雪地上鑲嵌了黑色人形的花邊。

這一把賭對了,藍城的軍隊依舊忠於自己。流風霜熱血沸騰:“上天並未舍棄流風家,時運仍在我一邊!”

她喃喃說:“是的,我回來了!那些企圖滅亡祖國的外敵內賊們,你們可要知道,我流風霜回來了!士兵們,拿起武器跟我走!”

沒有解釋,流風霜掉頭就往藍城方向走去,士兵們毫不猶豫地跟著她,向著藍城方向一窩蜂地小跑起來。

經過地段的士兵被這急速的腳步和喧囂驚動,從戰壕裏探出頭來:“老兄,出什麽事啦,你們去哪裏啊?”

“流風霜殿下回來了!”

“快跟上來,殿下就在前麵!”

流風霜,這個名字彷佛有一種魔力,消息就像長上翅膀的鳥兒一般迅速傳播,不到幾分鍾,整條陣地都被驚動了,成千上萬的士兵們雀躍歡呼地跳出戰壕,看到那個熟悉的美麗身影,久經沙場的老戰士熱淚盈眶,他們跑到流風霜麵前跪倒,如雷的歡呼裂天而起:“元帥萬歲!”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震撼了遼闊的雪原。

彷佛是發起衝鋒一般,無數士兵越過了壕溝和鐵絲網,舉著武器從四麵八方匯入了流風霜身後的長龍中,隊伍像滾雪球一般迅速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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