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局是給足了夏若渝麵子,不曾想白啟然將他哥哥也拉了過來。
雖然白燁的出現增添了幾分畫意詩情,但他卻對那位叫做溫圖紫的文士產生了幾分興趣。
話語不多,始終保持著謙卑的姿態,但骨子裡帶著一副蒼涼感的孤傲。
秦水寒見過這樣的人,有些人學富五車,有些人則虛有其名。
他又看了溫圖紫一眼,正巧溫圖紫也打量著他。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均沒有分開。
秦水寒捏了捏拳,對方的眼中沒有敵意,但有股說不出的深意。
試探、打量,夾雜著諸多情緒。
溫圖紫淺淺一笑,緩緩低下了頭。
他早已多方麵打探過秦水寒的信息,但他知道,對方對自己一無所知。
林依也順著秦水寒的目光看了一眼溫圖紫。
清朗的麵龐刻有歲月的痕跡,不同於那一頭洋氣的卷發,服飾較為樸實無華,完全不像自家男神和小七。
文士是什麼人呢?
傳說中的江湖術士?
林依微微蹙眉,不過此時她又將目光落在葛靜瓷身上,是否該幫一下她呢?
“我要跳舞——”
葛靜瓷的酒後宣言再一次劃過眾人的耳畔。
站在岸邊的舞女們也翹首以待地望向葛靜瓷。
那位夫人要跳舞!
如此貌美如仙的女子,跳起舞必然是宛如花神!
甚至有熱情的舞女都想將手中的彩帶遞給她。
林依盯著手握酒壺的葛靜瓷,怎麼都不覺得目前的她可以跳舞。
“水寒,我先帶夏夫人回府吧,省的她這個樣子打擾你們。”
秦水寒沉著臉看著葛靜瓷,這個女人真是事多,不過看著夏若渝寵溺的樣子,突然意識到彆人的女人再蠢又關自己何事。
不過他對溫圖紫有幾分好奇,的確需要再觀測他一會。
“依依,讓玄風護送你們回府。”
秦水寒對玄風使了個手勢。
玄風到夏若渝耳邊傳達了幾句,不一會兒他們便把葛靜瓷架上馬車,離開了棹歌畫舫。
夏若渝立馬舉起酒杯向眾人。
“拙荊失態了,在下自罰一杯。”
秦水寒淡淡地看著眼前的酒杯,但餘光卻在注視著溫圖紫。
秦奕見五哥沒有說話,但似乎也沒有那麼生氣,立馬接道:“夏縣尉言重了,尊夫人乃性情中人。隻是不成想這些花酒的後勁如此猛烈。”
秦水寒對對樂師擺了擺手,頓時畫舫內就隻剩下他們幾人。
平靜的湖麵,偶爾掠過陣陣微風,吹皺一池湖水。
眾人都心領神會地凝了凝神,雖說不是商談公務,但還是都打起了精神。
此刻,左浩然最為通透,他知道今日的宴席,看似不過是款待瓦崗縣尉,但肯定另有深意,所以他一直沒有飲酒,因為他知道自己資質最淺,而且的確不明白其中之意。
白啟然率先打破了沉默。
“寒王,今日接給夏縣尉接風洗塵之際,也順便將哥哥的朋友介紹給您。”
他對溫圖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位溫兄自束發起便閱覽了諸子百家,精通縱橫之術,隻是向往閒雲野鶴般的生活,並未入朝為官。”
溫圖紫神態自若,並沒有否定彆人對他的誇獎。
左浩然心中滿是崇拜,所謂的縱橫之術,並不是從書中就能習得,雖然他也博覽群書,但自知自己隻能算是個讀書人罷了,遠遠稱不得士。
秦奕一臉狡黠地對秦水寒點了點頭。
秦水寒哭笑不得,看來小七也很喜歡這位文士。
隻是自己雖然也喜歡謀士,但此時並不合適招攬謀士。
他又瞥了溫圖紫一眼。
“溫公子隻是向往自由,所以不願入朝為官?”
溫圖紫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夏若渝。
“回寒王的話,瓦崗雖然是個小地方,但再往北去,便是那涿城。”
秦水寒和秦奕餘光相交,這句話點破了東北的隱患,也是他們揣摩父皇沒有除去甄薔的原因。
但涿城的真實情況,他們的確不知,而且那是父皇的決定,他們不能僭越。
秦水寒淺淺點了點頭,看著畫舫外的風景。
溫圖紫閉了閉眼,突然說道:“風,可以探知某個人的所有,但是卻忽略了他所刮過的地方。”
秦水寒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
眾人也都默不作聲。
夏若渝很想問清楚,畢竟瓦崗是自己的管轄之地。
然而和涿城有何關係呢?
他苦苦尋思自己上任的這幾個月,除了攜手百姓清理淤泥,也未做出任何貢獻。
雖然有心把良田規劃分明,但不可否認,的確有許多壯年男子去了彆處。
勞動力有所不足。
夏若渝在心中歎了口氣,徭役為兩年一次,也沒有必要逃至外地,反正返回還是一樣要服役。
秦水寒不太喜歡溫圖紫說一半留一半的方式,但這就是文士的通病。
他在試探自己值不值得托付,然而秦水寒的內心對太子之位並沒有很大的興趣。
如果自己當了皇帝,希望將國家治理成什麼樣子?
秦水寒自知自己不是聖人,做不到無為而治,他更加希望百姓能得到實際的利益,做到真正的安居樂業。
他的腦海中回想起林依說過的一句詩。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秦水寒又浮起出林依那副愛財的樣子。
國富才能民安。
突然他輕笑一聲,似乎明白了溫圖紫的話中之意。
“溫公子,風影閣的人不過是本王的朋友,並不是朝廷中人。江山社稷,需要公子這樣之人一同心係天下。”
溫圖紫微微一愣,不愧是寒王,果真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