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寒被下毒一事,自然傳到了秦明帝的耳中。
竟然在寒兒的大典上動手,也是狂妄至極!
不僅挑釁寒兒,也是挑釁皇權!
秦明帝閉上眼,能在冊封大典上動手,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不過涉事之人,已經悉數押入刑部,可惜珍綰的彙報不儘人意。
但無論是誰,對秦明帝而言,都是恥辱。
若兒不像心胸狹窄之人。
會是煥兒嗎?
秦明帝深深吸了口氣,今日的沉香似乎有一絲苦味,不過提神醒腦,倒也恰到好處。
他舒展眉頭,但想到冊封大典上的韓蓉雪,又怒上心頭。
沒有一絲母儀天下之範!
他越想越生氣,雖然不至於憑借直覺認定是韓蓉雪所為,但在他心中,韓蓉雪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韓蓉雪!
還有那個盧清!
竟然把責任推卸給任博雅,說自己被打暈了,什麼都不知道!
簡直就是塵垢粃糠!
秦明帝沒有多少耐性,禮部尚書這個職位,盧清並無建樹。
老了,該讓賢了。
雖然盧清是整件事中最無辜之人,但卻是大家都可以舍棄的棋子。
在通往天禦閣的路上,秦水寒看了一眼任博雅,突然放慢了腳步。
“任庶人如何看待盧尚書一事?”
任博雅也聽到了傳聞,昨日回宮後,聖上勃然大怒,直接革了盧清的職。
幸好自己當時在主持晚宴,否則怕是要波及自己。
“微臣害了他……”
秦水寒搖頭道:“任庶人不必介懷,父皇對盧尚書做出此等處罰,並不是因為昨日之事。”
任博雅微微一愣。
“盧尚書是先帝舊人,好歹也算是朝中元老……”
秦水寒沒有接話。
他知道父皇的心思,不喜歡無能之人,順便趁機借此息事寧人。
任博雅皺起眉頭,沒想到盧清竟然落得這如此下場。
自己出山究竟是對是錯?
他始終保持落後秦水寒一步的距離,剛好可以看到他的側臉。
眉宇間帶著從容不迫的鎮定,似乎任何事都難不倒他。
這個男子會是下一任天子嗎?
秦水寒知道他在打量自己,是在猶豫是否輔佐自己?
不過此人的確有幾分能力,昨日的應對,十分機智。
秦水寒不想他見到父皇後說不該說之話,便提醒道:“任庶人,待會會見父皇,此事不必再提。”
任博雅沉默幾秒,還是不明所以。
“那陛下召見,所謂何事?”
秦水寒眼角浮起一絲笑容,又恢複了往日的行走速度。
“父皇需要走個形勢。至於昨日發現的線索,毋需彙報父皇。”
任博雅點了點頭,也加快了步伐。
昨夜他也一夜未眠,跟著秦水寒趕往郊外的密室。
在那裡,竟然有那麼多人等候。
白尚書和年輕的左家公子,他是知道的,不過沒想到珍綰也是太子的人。
怪不得沒過多久,主要嫌犯就被秘密轉移到了那間密室。
這位太子,不是浪得虛名,手段的確凶殘。
但或許,該稱之為效率。
任博雅看著那位奕王竟然拿起一根極細的銀針就往犯人的臉上刺去。
起初他還在納悶,一根銀針也可以拿來拷問?
直到太子說了句“往右側挪動半厘”,奕王抽出銀針往右側偏了偏。
頓時密室裡回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是什麼穴位?
明明這位犯人已經筋疲力儘。
不過這些還不算完,奕王還誘導犯人看向銀針,說什麼刺入眼球會更加刺激。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那恐怖的感覺,光是想象都覺得十分恐怖。
任博雅盯著秦水寒筆挺的腰板,又敲了敲自己的腰背。
經過一番折騰,隻覺得腰酸背痛,自己也才三十二罷了,但顯然沒有太子的體力。
穿過長廊,兩人來到了天禦閣。
秦明帝已經換下朝服,身著一身寬鬆的華麗龍袍。
任博雅跪拜在地,上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皇上,還是殿試之時。
但不知為何,那時見到秦明帝的一刹那,他卻突然放棄了入朝為官的想法。
秦明帝始終沒有看自己一眼,也許是自己出身貧寒,即便通過了會試,也不能和那些出身顯赫的王孫貴胄相比。
他接受生來的差距,但相信後天的努力。
那時,任博雅放任了自己,殿試上故意表現得差強人意。
果然當時的秦明帝冷冷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便再無交集。
今日的秦明帝,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和他曾經立下秦哲太子一樣,眼神裡帶著令人不喜歡的陰沉。
秦明帝也掃了任博雅一眼,白啟然推薦的庶人?
反正是寒兒的人,他並不想多問。
“寒兒,目前身子可有大礙?”
“托父皇鴻福,孩兒並無大礙。”
秦明帝點了點頭,不過也看出秦水寒臉色有些發青,想必昨日之毒耗費了不少精氣。
“寒兒,此事朕也有責任,盧清辦事不力。”
秦水寒不鹹不淡地接道:“父皇,盧大人年事已高。”
秦明帝皺了皺眉,感到有些疲乏。
他對秦水寒擺了擺手。
“朕知道。你先下去吧,好生休養。”
“謝父皇。”
一場覲見,三五句話就結束了。
任博雅不禁感慨萬分,果然如太子所說,陛下隻是象征性的問了幾句。
知子莫若父,反過來也一樣。
他的思緒又回到了昨日的審訊,那名叫做單德的男子,竟然是名太監。
隻是太監多半不會從事園丁行業,不過無論那人是誰,都已經撞牆自儘了。
下毒一事,似乎比想象的複雜。
掖明宮。
皇宮內最不受待見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