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帶著越王罪惡的血脈,從出生就帶著不可洗刷的原罪。
“已經告假了,”他說,“疾風驟雨,你也讓你相公休息一日。正好咱們倆把家底盤算一下。你不是最愛數錢了嗎?”
“那行,我愛乾這事。”陸棄娘果然樂了。
胡神醫舉著傘,在肆虐的風雨中艱難跋涉,終於抵達了碼頭附近他那間熟悉的鋪子。
豆大的雨點砸在油布傘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更添幾分壓抑。
鋪子門口空無一人,這樣惡劣的天氣,自然不會有人來看病,他哆嗦著手從袖子裡掏出鑰匙……
推門而入,一柄冰冷的劍就架在了胡神醫脖子上。
……
大丫在屋裡陪著陸棄娘查賬,蕭晏則和蔣玄在廊下說話。
“你們兩個,商量好了?”蕭晏問。
蔣玄低頭道:“我是不會同意和離的。”
“蔣玄,你考慮清楚了。雖然你對昭昭的感情我知道,但是如果說,你跟著我被處死,隻留下她苟活,你覺得這個結局,比起來你們和離,都好好活著,更好嗎?”
越到這個時候,蕭晏越冷靜。
作為一軍統帥,生死關頭,下意識地就會做出最有利於保存實力的決定。
“這些,昭昭都和我說了。但是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棄她而去。”蔣玄很堅決。
他可以死,但是不可以跪。
“但是我若是出事,她們母女日後,需要有人照顧。能讓我放心的人不多,你是最重要的那個。蔣玄,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昭昭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這些,她都和我說了。但是倘若能陪著您,也是我的榮幸。您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
倘若他現在放手,無論理由多麼充分,日後他都會看不起自己。
“昭昭怎麼說?”蕭晏又問。
“她被我說服了。”
若是真的要下獄,那他也可以陪在蕭晏身邊。
蕭晏搖頭,“這又是何必?”
但是他知道,蔣玄自有他的倔強,便是親生父母也拿他沒辦法,蕭晏更沒有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當胡神醫再次出現在時,他渾身濕透,臉色灰敗,嘴唇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線。
他手中提著一個比尋常藥箱大上一圈的雙層木箱,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
看到他,蕭晏和蔣玄立刻迎了上去。
因為已經太熟悉,即使胡神醫沒說話,從他驚魂未定的神情之中,蕭晏也看出來了不對勁。
“老胡,先進來說話。”
蕭晏和蔣玄把胡神醫帶到了廂房裡,也就是大丫和蔣玄那裡說話。
胡神醫顫抖著手,將那個雙層藥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他先是打開了上層的蓋子,裡麵整齊地碼放著幾包草藥和一個瓷瓶。
“這是……催產藥引,”胡神醫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隻剩下氣音,他指了指瓷瓶,“溫水化開即可。”
然後,他的手指在藥箱側麵一個極其隱蔽的卡扣處輕輕一撥。
隻聽一聲極細微的“哢噠”聲,藥箱的底板無聲地滑開,露出了下層——一個用柔軟棉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小繈褓。
繈褓裡,一個皮膚還泛著紅皺、正閉眼安睡的初生嬰兒,呼吸微弱而均勻。
蕭晏震驚萬分地看向胡神醫:“老胡,你,你想狸貓換太子?你哪裡弄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