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崖商行被打壓得萎靡不振,蕭晏這邊卻蒸蒸日上。
來到瓊州半年時間,蕭晏儼然已經成為瓊州這片土地上新的話事人。
而時間也來到了八月十三。
這日,是小滿的生日。
陸棄娘之前一直盼望著,他能拖到十五再生,和蕭晏一日生辰。
但是小家夥迫不及待地早出來兩天。
這一日,家裡所有人都很沉默。
連一向嘰嘰喳喳的三丫,都老老實實地閉嘴。
小滿,是這個家裡,不能提起的痛,所有人都一樣。
而京城那邊,小滿卻遭遇了出生以來最大的挑戰。
他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張鶴遙已經告假三日,在私宅裡陪著他。
生病的小滿,除了他,誰也不跟,奶娘也不行。
夜色如墨,宅院白日的喧囂早已沉入死寂,唯有廊下幾盞素紗燈籠在穿堂而過的夜風裡掙紮。
小滿躺在張鶴遙懷中,雙手抓住他衣襟,臉燒得通紅,聲息微弱地咳嗽,嗓子裡似乎有咳不出來的痰在呼嚕著。
“太醫呢?太醫為什麼還沒請來!”張鶴遙額頭鼻尖都是汗,一邊在屋裡踱步一邊怒喝。
孫順忙道:“回大人,差人去請,差人去請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人請來。
倒不是說,張鶴遙現在聲望下降,連太醫都請不來,而是——
而是能請的太醫,基本上都請過一遍了。
人家都表示束手無策,再去請,怕是也不願意來。
“去催,立刻去催!”張鶴遙失控地喊道。
在外摸爬滾打十數年,他早已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可是現在,他卻方寸大亂。
他在害怕。
他感受到了一條脆弱的小生命,似乎正不可挽回地離開他。
不,不能,小滿,你不能出事。
爹舍不得你,你娘還遠在千萬裡之外,對你牽腸掛肚。
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麼跟你娘交代!
過了半個時辰,孫順親自去,把能請到的,太醫院最後一個沒來過的太醫請來了。
這位鄭太醫,幾乎是被孫順拖著進來的。
“鄭太醫!”張鶴遙雙目赤紅,眼裡滿滿都是淚。
鄭太醫被他這副模樣嚇到。
要說從前也是見過的。
這位剛剛上任的戶部尚書,是本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尚書大人,意氣風發,器宇軒昂。
所到之處,誰人不側目?
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般。
“張大人稍安勿躁,待老朽來看看。請您先把孩子放下。”
“不,犬子他,一離開我懷裡就哭。麻煩鄭太醫,就這樣給他看看。”
“也行——”
鄭太醫行醫多年,也是見慣了生死。
雖說父母愛子,乃人之天性。
但是父親對孩子這般熾烈又外露的愛意,他真是第一次見到。
其他基本都是婦人才會如此近乎歇斯底裡。
這位尚書大人,原來是這樣的人。
小滿的情況顯然很不好。
鄭太醫也不敢耽誤,立刻給他檢查。
隻是很快,鄭太醫就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