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犬子怎麼樣?無論需要什麼藥,您儘管說,求求您;就算,就算有風險,我也願意嘗試。”
事到如今,就算再自欺欺人,張鶴遙也明白,小滿危在旦夕。
“稍等片刻。”
鄭太醫從藥箱裡麵取出一支約莫小指粗細,打磨得極其光滑的竹管。
“用這個!把他的頭固定住,嘴捏開,讓下人用這個,把穢物吸出來。”
“來人,幫忙!”張鶴遙從鄭太醫手中接過竹管。
孫順和屋裡的仆婦都上前。
“來,幫忙按住小滿。”張鶴遙指揮眾人的聲音都在發顫。
下一刻,鄭太醫就震驚地看到,張鶴遙竟然親自動手,把竹管小心翼翼插入小滿口中,自己替他吸出穢物。
這——
鄭太醫萬萬沒想到,身為朝廷現在風頭無雙的權臣,張鶴遙竟然肯做這種事情。
一片赤誠的愛子之心啊,實在讓人感動。
外麵還說,張鶴遙是喜當爹,收養家妓的兒子。
鄭太醫真想讓說這種話的人來看看。
哪個身居高位的男人,能為孩子做到這個份上!
彆說不是親生的,就說親生的,都沒有幾個能做到。
是親生的,肯定是親生的,鄭太醫堅定不移地想。
張鶴遙替小滿吸出了不少痰液,漱了口甚至來不及擦嘴角的水珠,就急衝衝地問,“接下來要如何?”
“令郎實在太小,用藥困難。”鄭太醫道,“我替他針灸和刮痧試試。不過之後,還是一刻也離不開人,用冷水擦拭,然後如果再有痰液堵住喉嚨,還是要這般做……”
其實他有些明白,同僚為什麼不肯搭救。
因為實在太過凶險。
可以直接說治不了,但是治半天之後沒有效果,這就很容易為人詬病。
倘若不是被張鶴遙的愛子之心打動,鄭太醫今天大概也是不能免俗,他也會拒絕的。
“好,有勞鄭太醫。”
小滿這一場,病了七天。
而朝中人人矚目的新晉尚書大人,告假十日。
因為小滿病好之後,張鶴遙也病倒了。
不過即使躺在床上,看著小滿雖然虛弱,但是已經渡過凶險的一劫,張鶴遙還是覺得慶幸。
“孫順,讓人去白馬寺添一百兩銀子的香油。”他用沙啞的聲音吩咐道。
有了軟肋,也就有了敬畏。
寧可信其有。
“是。”
張鶴瑤又怕自己過了病氣給小滿,就不讓奶娘把他往自己屋裡帶。
可是小滿不行,總要找他。
不讓就在外麵哭。
張鶴遙哪裡舍得他哭?
大病初愈,再哭得犯病怎麼辦?
他想了想,對孫老婆子道:“你帶著奶娘和丫鬟,帶著小滿去串串門。”
“串門?”孫老婆子不明白。
“棄娘不是還有個領養的大女兒留在京城嗎?”張鶴遙淡淡道,“你可以帶小滿去串串門。”
讓小滿去彆人家,張鶴瑤不放心。
但是那個大丫,做事周到妥帖,而且極其聰明,善於周旋。
她對陸棄娘也情深義重,對自己的弟弟,自然隻有維護。
張鶴遙對小滿,沒有多少獨占之心。
他希望,他的兒子,能被很多人嗬護和關懷。
孫老婆子也想大丫了,聽他這般說,就帶著小滿去見大丫。
過了一歲生辰的小滿,第一次走出了家門,也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