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娘是自己進宮的。
皇後大概還記著昔日交情,陸棄娘在宮門口下馬車的時候,已經有軟轎等在那裡,說是奉皇後之命在等她。
陸棄娘坐上了轎子。
宮裡實在太大,軟轎都坐了一刻鐘,才終於抵達皇後的寢宮。
宮女帶著陸棄娘走進皇後的寢殿。
陸棄娘規規矩矩行大禮。
皇後聲音有些虛弱,卻帶著笑:“快把陸夫人扶起來。棄娘啊,你跟我,不需多禮。”
她竟然連“本宮”這樣的自稱都不用,直接論“你我”。
陸棄娘非但沒覺得輕鬆,心裡反而警惕起來。
或許是她小人之心吧,但是她總覺得,當這些心眼比篩子眼還多的人開始表示親近的時候,大概就是她們想對自己做點什麼的時候。
皇後讓人賜座。
陸棄娘虛虛地坐了一半。
皇後笑道:“棄娘,你今日太拘謹了。我雖然現在身份變了,但是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就可以。”
陸棄娘笑笑,“娘娘,那可不敢,回去滕叔要罵我了。”
雖然滕文甫,已經隔了一個帝王,但是畢竟是仁宗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所以陸棄娘還是決定,先讓他留在自家的事情,過個明路。
沒辦法,凡事隻要沾上個“皇”字,那就得十二分的小心。
“滕叔是誰?”
“就是滕文甫啊。”陸棄娘道,“我不知道怎麼走了狗屎運,入了他老人家的眼,從前得過他許多恩惠。就是蕭晏出事那次,都多虧了他。我想著,現在他老了,孤零零一個人,不如接到家裡,讓他教我這個傻子一點兒眉高眼低,省得我總是出醜。”
“原來是他。”皇後笑道,“棄娘你心性淳樸,你們也算個有來有往,如此甚好。”
都是聰明人,皇後對陸棄娘的心思,也基本上都猜明白了。
確實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滕叔說了,就我這些規矩禮儀,敢舞到您麵前,要是正經論起來,應該直接拖下去才是。”陸棄娘大大咧咧地道,“我和他說了,沒事,皇後娘娘待我不一樣。”
皇後忍不住笑了,“我就是喜歡你,說話爽快,不像那些人,非得藏著掖著讓人猜,一點兒都不爽快。”
陸棄娘心說,你這不是罵自己嗎?
嗐。
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她再修煉個幾百年,大概能趕上這些人的皮毛?
“娘娘,您身體怎麼樣了?”陸棄娘岔開話題,關心地道。
“不太好。”皇後歎氣,“不服老不行,現在這個年紀生孩子,總感覺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
“呸呸呸,娘娘,可不能說這種話,快呸兩聲。”
皇後又被逗笑。
“娘娘,您也不是頭胎,肯定沒事。那麼多太醫呢,又不是白吃飯的,沒事,肯定沒事。”
“嗯。”皇後點頭,“再生這一個,我也得尋個避孕的法子。再生,真是拿著命在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