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我娘現在怎麼樣了。”二丫歎氣。
“你娘?你是擔心她入朝為官的事情?”
“嗯,一直也沒有消息傳來。”
“那就寫信問問。”雲庭道,“你現在雙身子,彆操心費神。就算天塌了,還有你爹在呢。”
——到現在,雲庭還很難喊一句“嶽父”,總是“你爹”“你爹”。
“我娘和大姐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挑戰千年權威,我不敢想象阻力有多大。”二丫歎了口氣。
偏偏這個時候,大姐還懷孕。
以娘的性格,一定會衝在最前麵。
二丫的猜測沒錯。
陸棄娘現在正在朝堂上“舌戰群儒”。
皇後跟著皇上一起上朝,這件事引起了軒然大波,每天都有大臣辭官。
皇上倒也淡定。
誰辭官?
準了。
滾吧。
就這樣將近一個月之後,雖然還有人不停地上書反對,但是用辭官威脅的沒了。
皇上和朝臣之間就是這樣相互試探和拉扯。
當大臣們發現皇上吃了秤砣鐵了心,也就敢怒不敢言了。
但是接下來,當皇後宣布,想要開女子科舉,讓女子入朝為官之後,反對聲再次高潮。
這時候,皇後讓陸棄娘來朝堂上辯駁那些老古板。
陸棄娘剛開始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因為她現在也沒有官身,而且從前一直都是平頭百姓,沒認識蕭晏之前,認識的最大的“官”就是裡正了。
她和一群朝廷文武重臣能說什麼?
總不能是教他們養豬吧。
但是後來想想,陸棄娘還是答應了。
她和蕭晏說,“既然已經答應皇後娘娘,也想著做點事情,那眼下這點困難,比起以後的阻力,可能都不算什麼。”
如果連第一步都邁不出去,還有什麼以後?
所以今日,陸棄娘就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索,但是也隻穿了從前穿的家常半舊衣裳,做尋常市井婦人打扮就來了。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凝重。
陸棄娘站在大殿中央,與周圍紫袍玉帶的朝臣們格格不入,卻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靜地迎向那些或鄙夷、或憤怒、或探究的視線。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臣率先發難,他手持玉笏,聲音洪亮:“陸氏!牝雞司晨,惟家之索!女子無才便是德,相夫教子、操持內務方是正道!爾等竟妄想與男子同朝為官,簡直是顛倒陰陽,悖逆人倫!此例一開,天下女子皆效仿,誰還安於室?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陸棄娘並未動怒,隻平靜反問:“大人所言‘正道’、‘人倫’,是天生地長的道理,還是人定的規矩?”
老臣一愣,隨即斥道:“自然是聖人之訓,禮法所定!”
“既然規矩是人定的,那為什麼不能改?千年之前,還茹毛飲血呢。”陸棄娘道。
“強詞奪理!”另一位大臣跳出來,“男女有彆,陰陽有序,此乃天理!女子體弱智短,本就該居於內院,豈能混跡於朝堂之上,與男子爭鋒?”
“體弱智短?是天下女子都與大人比試過武藝,還是都與大人同場科考過?”陸棄娘道,“正好,我們所求,也就是一個機會。要不,大人先出來比試比試?”
她就不信,這老東西,能有自己一身神力。
要說讀書,也不見得他就能勝過大丫。
朝堂之上吵成一團,反對之聲此起彼伏,引經據典,大多圍繞著“禮法”、“陰陽”、“秩序”空泛而言。
陸棄娘雖言語質樸,卻總能抓住對方話語中的漏洞,用最實際的例子反駁,一時間竟僵持不下。
“王侍郎。”一個熟悉的清冷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