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薑奈笑眯眯的背起了琴,帶著香風起身,示意他送送自己。
“啊……”
蘇澈遲疑了幾秒,覺得不出去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於是念在虧欠她的地方太多的份上,選擇了點頭。
“行。那你們等我下,我去跟薑老師說幾句話再回來接著練。”
“好的好的~”
少女們沒有阻止,在這種情形下也無法有效阻止。
蘇澈跟著薑奈走上樓梯,去往黑暗深處。
——
……
嗒、嗒、嗒……
啪咚。
【!】
“我說小澈。”
“…嗯?”
“你豔福不淺哦?隊裡清一色的漂亮妹妹。”
樓梯緩步台處,
薑奈抬起黑絲長腿,膝蓋渾圓半透,將某人抵在了牆角,背靠壁紙,退無可退。
方才的忍耐,談笑間暗藏著的委屈,在家裡養病時壓製的火氣,被顧織欺負後囤積的幽怨,值此一刻,全部爆發出來了。
趁著沒人,她要「好好的」,找他要一個說法,
看看他到底會怎樣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
“……並不是的。”
察覺到薑奈臉上表情諷刺意味分明,蘇澈冷汗直流,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小家夥們一個個都很可愛,可即使要從頭培養,投入海量的時間精力,也不願意招呼我一聲,來你身邊直接帶你飛,是這樣麼?”
“你聽我說,奈奈,你先聽我說。”
昏暗壁燈下,她的容顏藏在陰影之中,
像從邪能縫隙裡走出來的窈窕魅魔,翕動著翅膀,帶著令人神昏目眩的迷香,一點點逼近。
“嗯哼。”
她勾起嘴角,停下嬌軀,倒是很享受某人手足無措,絞儘腦汁卻不知該如何掩飾的樣子。
“我選她們,並不是不選你的意思。”
蘇澈開始組織語言。
“哦?是嗎?有點意思。”
薑奈笑意流露,雙臂環胸,繼續看戲,“你接著說。”
“如你所見,我要帶著她們打比賽,然後……這個比賽,一旦打完了,拿到了獎杯,第一階段的目標就算是達成了。”
“然後呢?”
“然後我會多出許多可以自由支配的空間和時間,到時候我們再另組一個隊玩也不是……”
“小澈,你就彆再耍我了。你真當我很好騙嗎?”
薑奈語調一轉,抬起白皙玉臂,啪的一聲將他鎖在了胸前——
“我是不了解你還是怎麼樣?我會不知道,你每天忙得都快滴出水來,恨不能把24小時掰成480瓣使用?你到時候可能會有精力另組個隊,甚至叫上我?”
“……”
“不說彆的,顧織怎麼辦?她對你實心實意,你能忍心把她飛了?像是之前那麼對待我一樣?”
“…………”
“小澈,沒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總是會在這樣的時候逃避,然後許下更大的諾言,直到最後,被蠶食得一粒蛋糕渣都沒有,什麼、什麼都不能剩給我。”
薑奈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翳,
“我受夠了苦苦等待的煎熬生活,我不想一直在這份感情裡坐牢。所以小澈,表個態吧?你有必要知道,我是做出了莫大的心理準備在幫你去帶情敵的,如果我什麼都得不到,那這樣的事情,我會立馬放棄。”
“……”
腳踩刀刃不能行,火燒眉毛一念間。
蘇澈終於體會到,什麼是正兒八經的回旋鏢。
【看來是死命令了。】
事到如今,讓顧織自生自滅肯定是不行的了,
畢竟沒有頂級大神去帶,她就無法順利成長至自己想要的形狀。
而薑奈的訴求又已經很是明確——她想要她想要的東西。
曾經,她想要一起組隊、一起玩耍,成為密不可分的隊友;
現在,她想要的並非承諾,而是一種切實可行的報酬。
“上次的事情我隻是放下了,並不是說忘記了。小澈,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安慰安慰我?”
薑奈繼續開口,
這次,語調裡的怨氣夾帶了一絲懇求。
就好像,
是在求著對方在乎在乎自己一樣。
卑微之感縷縷流淌,聽得蘇澈也是不免心疼。
“好吧。你說吧,原則以裡的事情都行,其它的,等我忙完這陣再說。之前因你不在天海而拒絕你屬實是我的錯,這樣的事以後不會發生了,你提出的要求,我都會慎重考慮的。”
他開始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這是《壞水兒大法》中在危機時刻必須要學會的核心技能之一,「換位認錯」,效果是言語上做出讓步,軟化目標內心,暫緩死結,
戰術評級為37下子,屬於高級手段。
“是嗎?”
薑奈聞言心中一動,重新流露出迷人笑意。
“保真。”蘇澈再次確認。
“那行,那我就先收點利息好了。”
她鬆開了他的身子,後退半步,仿佛沒有任何危險性似的,索取道:
“很簡單,我要你演出完陪我喝大酒。”
“?!”
蘇澈聞言,本來懸著的心微微一滯,竟然鬆了口氣。
“這……”
“就隻是這樣?”
“怎麼?你覺得我的需求太好滿足了,是不是?”
薑奈笑意更濃,“那你要想主動多給點兒什麼,我自然也是不會推卻的。”
“不不,等我想想。”
蘇澈不傻,開始籌謀。
顯然,
喝個酒什麼的,乍一聽是非常安全的需求,自己在夜聆也天天喝,完全屬於“原則以內”的事項。
但是,憑借他對薑奈的了解可以判斷,
她所謂的“喝個酒”,絕非正常的喝酒。
否則,就失去了這次獎勵的機會了。
【不對,不對勁。】
精通壞水兒大法的他猛然想到,如果是在店外喝,一不小心宿醉了,很容易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輕則斷片濕身,重則生米煮成熟飯,被她給徹底套牢。
奈奈既然能說出這話,就說明她必定有備而來,絕非表麵那樣簡單。
“大酒具體是多大?在哪裡喝?先說清楚。”
蘇澈留了個心眼,回想著曾經薑奈的酒量。
比起元瀟和安晴,她肯定是大了許多,因她去酒吧裡時每次都喝至少6瓶起步,而且還混合雞尾酒,戰力十足。
不過比起首位客人,還是弱了一籌的,
畢竟對方是純酒蒙子,能把自己喝斷片的那種,所以戰力無法橫向對比。
“也不算大,喝倒一個就行,在我租的房子裡。”
“……”
不妙的氣息撲麵而來,讓蘇澈覺得來者不善。
“喝倒還是太不健康了,小酌怡情吧,定個數量,不多喝,不然傷身體,影響第二天的工作。”
他打了個太極,妄想再蒸一蒸。
“好啊,那就由我來買酒,到時候把我買的酒喝光就好了,放心,不會很多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嗯……”
事已至此,沒法再讓獎勵縮水了。
自己虧欠她的屬實很多。
蘇澈貫徹著秘籍的弊病——先度過眼前難關。
答應了薑奈的提議,並把時間定在了演出後的第一個周五。
殊不知,與魅魔做交易,下場總是不儘人意。
“那你忙吧?我就不多打擾了哦~”
兩人談妥後,薑奈滿意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離去之前,像上次一樣,趁某人不注意,忽地湊上前來,留下了一個頰印,旋即飄飛而去。
“…”
蘇澈拿出手機,打開反向攝像頭,確認過臉上沒什麼明顯的口紅殘跡後,這才帶著忐忑心情,重新下樓。
——
……
同一時間,河岸街,天鵝咖啡館。
這是一家位於商業街把邊位置的二樓小店,裝潢低調,飲品有特點,價格在這天海地界也不算貴,
可以說得上是一家性價比極其高的小神店,深受年輕人的歡迎。
此刻,兩名花季少女坐在靠窗的位置,百無聊賴的看向樓下行人。
行人來來往往,有些三五成群,有些孤身一人。
穿著紺色校服的少女托著粉腮,望著遠處,怔怔發呆。
“綾,泥已經30分鐘米有說話了,外麵得景色,納麼好看麼?”
月島結衣捧著杯凍檸茶,歪著小腦袋瓜,看著對麵座位上神情恍惚的主音吉他,越觀察越是覺得有趣。
“不好看。”
“不好看為什麼一直看捏?”
“我也不知道。”
“……”
Yui啜了一口飲料,哈的一聲,感慨道:
“綾,泥真有趣。”
“。”
淩遙端起咖啡杯,盯視著杯口蒸騰的熱氣,以及黑咖啡裡映照出的自己的麵影,
眉頭擰得漸深。
二女之間的氛圍怪怪的。
一人憂愁,表情緊繃,
一人看戲,仿佛完全置身事外。
“怎麼勒,綾?乾嘛這樣壓抑?”
“Yui,你覺得我們隊還有救嗎?”
“欸…?”
“我是說,未來方向上,還有可能發展下去嗎?”
淩遙認真的問出這個問題。
“哇,綾好正經喔。我來的時候,都米有想過要這樣認真玩下去捏。”
Yui倒是不管那些,有什麼就說什麼。
她覺得水色的三個隊友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這幾次排練都是能擺則擺,完全處於一種配合吉他表演的狀態在隊裡麵劃。
“是嗎?”
“摁!我覺得,玩樂隊,有大的目標當然可以啦,但過程開心才是最最重要得,如果過程不開心,那麼什麼大的目標都是天方夜譚啦,你覺得捏?”
Yui難得講出了頗具道理的話,甚至還用了一個成語,引得淩遙微微側目。
“可你不是說,你也有著很明確的目的,想要得到你那位小學姐的認可嗎?”
“當然!但我知道,她多半是看不上我得!因為我米有那麼強啦。”
“不,你很強。”
淩遙搖了搖頭,否認了Yui的謙虛說法。
“如果隊裡其她幾人全是你,我覺得我們還是能在Mosse上打一打的。”
她客觀道。
“……對不起,綾,我不是忍者,不會分身術捏。”
“。”
淩遙放下咖啡杯,回想著這段時間隊裡發生的事。
水色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水色」。
雖然鞭策著她們在突破自我,
但無論怎樣增加排練頻率、壓縮單位時間內可以提升的演奏效率、壓力她們更努力的練琴練歌、逼迫她們去學習去看其他隊伍的現場視頻……
除了Yui以外,其她人的提升都非常有限。
這大概代表了一個樂隊的上限,
上限不能突破,隊伍就走不長遠。
淩遙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對自己所在的團隊的未來表示憂愁。
【這樣是無法被注視到的。】
【可惡。】
【這種水平的隊伍,怎麼可能引起他的關注。】
【他會像看到一個路人一樣,將目光從我的身上跳過。】
【他擦肩而過都不會碰到我。】
【不會認真聽我說的每一句話,不會對我流露出任何真誠的表情。】
【我也隻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後輩,無法融進他的生活,無法走進他的視野。】
【我……】
“哇……綾,你想到什麼澀澀的事情了嗎?為什麼你看上去好像做了大事一樣舒爽捏?能不能分享給我一下呀……”
Yui探過頭來,仔細觀察著淩遙臉上那些不正常的紅暈,運用自己在島國的人生閱曆思索了許久,
突然察覺到了什麼,
蹦出一句——
“懂了。綾,你想男人勒!”
“我沒有,真沒有。”
騰的一下,淩遙雙頰紅得嚇人。
這下,Yui完全懂了。
放下茶杯,托著粉腮,用長度耷拉在小手外部的半截袖子掩蓋住自己嘴角的壞笑,發揮出霓虹那邊的傳統藝能說道:
“捱,不要這麼見外。好隊友就是要分享的不是嘛。你這樣子,發給我一張他的照片看看好不好捏?我保證不往外說,也不做彆的,嘿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