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妗念不著痕跡地抽回被薑書握著的手,身子輕輕往右挪了些許。
她似是聽到了什麼荒誕可笑的話,抬眸看向薑書,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哥,那你說說,怎樣才算般配?”
她唇角泛起一抹苦笑。
“我又不是出身名門的千金大小姐,不過是運氣好,跟著姑姑進了薑家。你以為我有得選嗎?就算我不答應去相親,姑父到時候也一樣會給我安排。你信不信?”
她一口氣把壓抑心中很久的話說出來了。
話一落下,天空中驟然響起“轟”的一聲雷,一道閃電劃過,天色愈發陰沉。
看樣子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
薑書側過身子,目光緊緊鎖住坐在她麵前的溫妗念,隨後毫不掩飾地開口:“念念,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不是嗎?我……我不允許你和彆人在一起。”
“哥,話不能亂說,你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
溫妗念話音未落,薑書突然伸手一撈,將她狠狠拽進懷裡,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進骨血裡。
她拚命掙紮著推搡,手指緊緊抓住薑書的衣袖,指甲幾乎嵌入布料。她急得眼眶發紅:“哥!放開我!這是在家裡,被看見……”
兩人一個死死抱著不鬆手,一個拚了命要掙脫,拉扯間溫瑾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兩人猛地回頭,隻見溫瑾立在門口,臉色陰晴不定。
薑書僵著手指鬆開溫瑾念,後者慌忙起身,強裝鎮定:“姑媽。”
溫瑾的目光像釘子般釘在她臉上:“跟我去書房。”
溫妗念攥著平板跟在後麵,二樓書房的落地窗吞沒了最後一絲天光。
書房內昏暗的燈光投下斑駁的影子,溫妗念的影子在牆上搖曳,顯得格外孤單。
溫瑾的鞋跟叩擊地板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每一聲都像是敲在溫妗念的心上。
溫瑾在書桌前來回踱步,半晌才啞著嗓子開口。
“念念,你究竟……仲鐘意唔鐘意薑書?”
溫妗念對上她審視的目光,喉頭發緊。
要說對薑書沒感情,那是假的。
可曾經藏在心底的悸動,早在被送出國的那個雨夜,就隨著機場的冷風吹散了。
如今剩下的,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妹妹,對兄長的依賴罷了。
一切都該回歸原點。
當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又被擺到明麵上,溫妗念抓著白色百褶裙的手不自覺攥緊,原本白皙的手指越發蒼白,在昏暗的書房裡格外顯眼。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姑媽,你放心,你和姑父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在心裡。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薑家的事。”
溫瑾聲音發顫:“也怪我沒本事,你是我們溫家唯一的血脈,姑媽不會害你的,薑書那孩子……太功利,跟你不合適,而且你姑父也…”
話沒說完,她已經紅了眼眶,慌忙轉過身。
溫妗念點頭,很是認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她跟薑書是絕無可能了,少女那份美好純真的情誼早就在情書曝光在PPT上時,就被粉碎了。
她不後悔,對於薑書或許當時摻雜不少青梅竹馬的情誼。
或許真是雛鳥情節。
在美國的無數個夜晚,溫妗都會問自己,薑書是不是她生命中除爸爸之外,第一個給予她溫暖的男子。
他的體貼,細心,溫柔全部給了她。
以至於她對於他的感情耿耿於懷。
—
溫妗念和溫瑾在書房長談了半個多小時。
她拖著一身疲憊推開房門,薑書坐在沙發上手中翻著畫冊,背對光線的輪廓模糊不清。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可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疲憊突然將她淹沒,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