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學執事看到陸北顧,臉上並未露出太多意外,顯然榜單上的名次早已傳開。
他接過陸北顧的下舍竹牌,換了一塊雕刻著“中舍”字樣和他姓名等信息的桃木牌遞還回來,看起來估計是昨晚出了排名以後新雕刻的。
“學舍是中舍十九號,你舍友是周明遠,他剛才特意要求讓我留的位置。”
“憑此學牌,可去中舍助教那裡領取新的被褥衣物,行李多的話亦可尋雜役幫你搬運行李,膳堂、浴堂之類的都跟下舍不同。”
執事例行公事地交代著,語氣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客氣。
“恭喜你了,晉入中舍。”
“多謝。”
陸北顧收好桃木學牌,這塊學牌的質感,明顯跟之前的竹牌不一樣了。
他轉身走向那片剛剛熟悉沒多久的下舍學舍區。
陸北顧的腳步依舊沉穩,但心境卻已迥異。
短短十幾天,從初入時的陌生新奇,到此刻即將分彆,竟生出幾分感慨。
推開“下舍七號”的竹簾,裡麵不僅三人都在,而且朱南星也在。
竺楨安靜地坐在書案前,手裡拿著本書,卻半天沒翻動一頁,顯然心思也不在書上。
黃靖嵇靠在窗邊,手裡把玩著一塊鎮紙,目光有些飄忽,聽到開門聲才回過神來。
“陸兄回來了!”盧廣宇反應最快,立刻站起身,臉上帶著由衷的喜悅,“手續都辦好了?”
“嗯,辦好了。”
陸北顧點點頭,目光掃過四位朝夕相處了不算的一段長時間,卻已頗為熟悉的同學。
“等你進了中舍,朱兄就可以申請搬過來補缺了。”
朱南星此時正一臉生無可戀地癱在陸北顧的床榻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屋頂的梁木,嘴裡還念念有詞著什麼。
他從小在家裡就好吃好喝隻需要做讀書這一件事,所以才是這個時代人群裡難得一見的胖體型.而縣學的會食所裡也是可以自己花錢買吃食的,唯有這州學,進來了就隻能按等級吃飯,下舍生半點葷腥都吃不到,對他來講可以說是慘中慘了。
陸北顧被他這副模樣弄得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朱兄,振作些,州試前按慣例還有一次四州聯考,同樣是排名分舍的,憑你的才學努努力定能考進中舍。”
他頓了頓,想起朱南星的執念,又補充道:“我看看中舍的膳堂哪天有燒鵝,要是有,問問能不能帶個鵝腿出來,到時候給你吃。”
“當真?!”朱南星眼睛瞬間亮了,仿佛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言為定!陸兄你可不能誆我!”
竺楨放下書,走了過來,真誠地說道:“陸兄,恭喜。”
“陸兄,恭喜晉入中舍。你這一步登天,著實讓我等汗顏。”
旁邊的黃靖嵇語氣裡有著難以掩飾的失落和壓力。
“言重了。”陸北顧坦然道,“機緣巧合,加上一點狠勁罷了。州學藏龍臥虎,我這點微末成績,在前輩麵前不值一提。你我同窗一場,互相砥礪才是正理。”
盧廣宇已經開始幫陸北顧收拾書案上的東西:“陸兄快些收拾吧,早點安頓下來。”
“我自己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