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下著小雨,屋裡縫紉機的“噠噠”聲響的歡快。
周柒柒低著頭,手指靈巧地壓著布料,腳下踩個不停。
沈淮川坐在一旁的書桌前,手裡翻著文件,是不是抬眼看看。
“這舞蹈服還沒弄好嗎?”
沈淮川放下手裡的東西,眼神落在周柒柒身上。
周柒柒手上動作沒停,嘴角彎了起來。
“差不多啦,市文工團那邊已經定稿了,我這不想著精益求精嗎?再完善一些細節。”
她說著,也轉向沈淮川那邊,“你呢,你的年終報告寫得怎麼樣了?”
沈淮川看了一看自己麵前攤開的稿紙,“差不多了,反正年年都差不多,總結成績,分析不足,展望未來。”
周柒柒聽他這麼一說,想起什麼,抬眼笑道:
“今天翠香姐過來的時候,還問我呢,看能不能把你寫好的報告給薑大哥瞅瞅,參考參考,她說薑大哥為了這玩意兒,一晚上抽了小半包煙,紙上就憋出兩行字兒!”
沈淮川濃眉一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行啊,回頭我親自去給他‘參考’,把我怎麼在野外駐訓把他撂倒的事兒,好好跟他掰扯掰扯,講詳細點,保管他靈感泉湧,刷刷刷就寫完了!”
“你呀你!”
周柒柒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可眼神裡卻滿是甜蜜的笑意。
她當然記得那次駐訓,沈淮川拚了命拿第一,就為了給她打那一個珍貴的電話。
暖黃的燈光籠罩著兩人,外頭的雨聲更大了,但屋子裡卻彌漫著溫情的暖意。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打破了屋裡的寧靜。
“誰啊?這大雨天的怎麼跑過來了?”
周柒柒心裡有點納悶。
沈淮川起身,“我去看看。”
周柒柒跟著走到堂屋門口,沈淮川回頭道,“你憋出來了,外頭雨大。”
“誰說我要出去了,”
周柒柒努了努下巴,“我是提醒你打傘,諾,就在門邊掛著呢。”
沈淮川剛才顯然是想冒雨衝出去,這下被抓了個正著,隻好乖乖撐起那把油紙傘,快步穿過被雨水打得濕亮的小院去開院門。
門一開,昏黃的路燈下,站著兩個在雨幕中打著一柄傘,有些狼狽的身影——竟然是周淑華和雷政委!
沈淮川一愣,有些意外,“師父,師母,你們怎麼來了?快,先進來!”
雨勢驟然加大,豆大的雨點劈啪砸在傘麵上,伴著遠處的悶雷。
周柒柒就站在屋門口,隔著雨簾也看清了來人。
周淑華沒了往日的講究,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裳,臉色蒼白,嘴唇都沒什麼血色。
旁邊的雷政委手裡拎滿了東西,網兜裡隱約可見印著外文的麥乳精鐵罐、包裝精致的點心盒子,還有一網兜紅蘋果。
周淑華的眼神躲躲閃閃的,有愧疚,有緊張,還有一絲強撐著的、不願徹底垮掉的體麵。
雷政委站在她身邊,腰板挺著,卻透著股說不出的拘謹。
周柒柒自然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她臉上沒什麼波瀾,平靜地側身讓開堂屋門,“進來吧。”
沈淮川把人讓進屋,收了滴水的傘。
周柒柒招呼她去倒水,自己則是轉身去了舟舟屋子,帶上她的門,囑咐她早點休息。
囑咐完,她就轉身從餐桌上拿了幾個蘋果,準備拿去廚房切了待客。
“不用忙活,柒柒...”
周淑華的聲音乾澀發緊,那聲“柒柒”叫得格外艱難。
她沒坐穩,反而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對著周柒柒,猛地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我...我和老雷,今天是專門...專門來給你道歉的!”
雷政委也跟著微微欠身,神情沉重。
周柒柒把手裡的蘋果遞給了端著水進來的沈淮川,眼神示意他去切,自己則是坐在了沙發上,朝著周淑華擺了擺手。
“坐下說吧。”
說完,她的目光便平靜地落在桌麵上,不再看她的臉。
周淑華知道她的性子,依言坐下,卻如坐針氈,在沙發上挪動了半晌,才勉強坐定。
她深吸一口氣,艱難開口:
“之前的事,是我老糊塗,是我瞎了眼,偏聽偏信,被林瑤他們蒙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淮川,更對不起組織的信任...”
她喘了口氣,聲音更低,帶著點難堪的顫抖。
“我...我那時總覺得你配不上淮川,覺得你太...太張揚,不像個本分的軍屬,再加上雷鳴那孩子對你...總之,我就像是被豬油蒙了心...”
她越說越沒底氣,最後幾乎是囫圇吞棗般地收尾:
“柒柒,真的對不起,希望...希望...希望你能原諒我。”
她說完,就低下了頭,等著周柒柒的回應。
然而,周柒柒一直沒說話,隻是一直低著頭,屋子裡靜得嚇人,隻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沈淮川端著切好的蘋果進來,輕輕放在桌上,也沉默地站在周柒柒身邊。
周淑華感覺每一秒都無比漫長難熬,但她還是鼓起最後的勇氣,聲音帶著哀求。
“柒柒,我知道光說對不起沒用,你看...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