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尾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仿佛是高懸在眾人頭頂的無形戒尺,冷冷地警告著。
莫要觸犯聖教的律法!
福康安聽聞此言,眼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了一下,心底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攥緊,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
寒意順著脊背緩緩上爬,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全國上下,無論尊卑貴賤,無論職位高低,一律依法納稅。"
這簡短的話語,在福康安聽來,卻如同驚雷炸響。
這可是大事!
天大的事情!
福康安自幼飽讀史書,對曆代王朝的興衰更替了然於胸。
他深知,古往今來,絕大部分國家的滅亡都始於財政的崩潰。
財政崩壞,始於何處?
始於入不敷出!
為何會入不敷出?
因為那些享有免稅特權的階層如同貪婪的蛀蟲,瘋狂蠶食著國家的根基。
而普通百姓身上能榨取的賦稅,早已無法填滿特權階層那永無止境的**。
當這種矛盾激化到臨界點,天下必將陷入大亂。
一個國家的覆滅,往往就是從財政的崩潰開始!
想到這裡,福康安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意識到,聖教若真能做到上下一體納稅,不分尊卑職位,那麼其財政狀況必然會比清國、明國更加健康!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
財政就像是國家的血液,隻有健康的財政,才能滋養國家的每一寸土地,維持國家的正常運轉。
就在福康安陷入沉思之時,巴圖也逐漸回過神來。
他心中依舊充滿不甘,不服氣地挑眉問道"你隻說教主也要納稅,卻未提及教主需納多少稅。”
“難道教主的稅率與普通人完全一樣?"
說話間,他的眼神中滿是懷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仿佛早已認定了答案。
福康安也回過神來,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管事,眼神中充滿期待,等待著管事的回答。
這個問題,同樣關乎聖教財政政策的核心,關乎稅收製度的公平與合理。
管事看著眾人期待又略帶輕蔑的表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自然不一樣。"
聽到這話,福康安、巴圖,以及其他奴才們,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如此!
教主與皇帝又有何區彆?
還不是享受著特殊待遇。
然而,管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如墜冰窟"教主收入頗高,又怎能與普通人繳納相同比例的稅款?”
“我國實行的稅製,乃是收入越高,需繳納的賦稅比例越高。”
“尤其是那些家財萬貫的富豪,若想將遺產傳給子孫,更需繳納高昂的遺產稅。”
“而普通百姓,收入微薄,至於遺產,更是微不足道。以他們的收入水平,以及財富水平,又怎能與教主相提並論?"
管事的聲音堅定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頭。
福康安、巴圖等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仿佛被寒霜覆蓋。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尷尬,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元月的寒風依舊呼嘯而過,裹挾著細碎的冰碴,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們的臉上,讓他們感到無比的刺痛。
福康安更是感覺自己仿佛做了一場荒誕的夢。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
不僅對自己征稅,稅率還比普通人更高。
這合理嗎?
雖然他理智上明白,這樣的稅率更有利於國家的長遠發展,但情感上卻難以接受,難以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這一步。
一時間,眾人誰也沒有了話語。
管事也懶得繼續多說什麼,帶著眾人來到售票處。
隻是今日的船票早已經售罄,至於明日的船票倒是可以預定。
福康安並未失望。
在聽了管事的話後,他已經不急著研究小火輪的問題。
小火輪不過是器物,是外物。
真正決定一個國家是否能夠長存,是否足夠強大的,乃是其製度。
再簡單一些說,就是調動民力物力的能力。
聖教的全國一體納稅製度,給了福康安極大的震撼。
雖說清國也有士紳一體納稅的製度,但且不提這製度早已經廢除,便是當初執行的時候,也隻是選擇性地執行。
滿族與其他民族,待遇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