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民族,還有區彆。
福康安跟隨管事回去後,並未選擇藏在宅院之中,而是繼續在寧化所觀察。
在這期間,他發現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其一寧化所的每件商品都清晰地標示著價格,其中不僅有商品本身的價格,還有該商品需要繳納的消費稅。
消費稅,福康安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
在清國,同樣有消費稅。
百姓購買的每一件商品,都已經被朝廷以各種名目征收了層層賦稅。
當然,這些都是不允許亂說的。
朝廷收你的錢,那是看得起你。
若是有人敢議論商品中包含了多少賦稅,嗬嗬。
你今天敢說朝廷在商品抽了多少油水,明天就能造反!
該殺!
福康安無法理解,聖教明明有能力將賦稅隱藏在物價中,為什麼還要明白無誤地告訴百姓?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其二聖教的國家大事,全部通過一種名為報紙的媒介傳遞到百姓麵前。
即便是街頭的普通百姓,都能隨意地商討國事,甚至大罵某個官員。
他們完全沒有尊卑之彆,更不懂敬畏官府。
這一幕,看得福康安心驚肉跳。
放肆!
太放肆了!
他們怎麼敢議論國事?
聖教怎麼敢讓百姓議論國事?
國家大事,豈是這些賤民可以置喙的?
若是他們通曉了國家大事,朝廷還怎麼從他們身上獲利?
再說了,就算不考慮獲利的問題,難道不怕這些人聚眾造反嗎?
真是荒謬,太荒謬了。
其三聖教的征兵處人山人海。
被選中的人歡天喜地,沒有被選中的人則嚎啕大哭。
這讓福康安無法理解。
當兵啊,那可是一件苦差事。
在大清,除了實在吃不上飯的百姓,幾乎沒有人想要當兵。
可聖教這裡的情況完全不同。
那些積極參軍的人,不乏衣著華貴、家世不凡的人。
這樣的人若是去爭軍官的名額,福康安不奇怪。
但一個個爭搶普通大頭兵的名額,實在是匪夷所思。
他們難道不想過安穩的日子?
還是說,這當兵有什麼玄妙之處?
福康安滿心疑惑,四處尋找答案。
而得到的答案,卻讓他遍體發寒。
他詢問了好些人,這些人的回答非常相似"大明是朱家的大明,聖教是百姓的聖教。不當兵,難道等著大明打過來,重新給大明當奴才嗎?"
那一刻,福康安愣在原地,任憑寒風呼嘯,撕扯著他的棉衣,仿若未曾察覺。
他害怕了。
聖教得山西不到一年時間啊!
不到一年的時間,這裡的百姓卻已經願意為聖教,為屬於自己的國家拚儘一切。
若是再給他們三五年時間,聖教在這裡的統治將會穩固到何等程度?
聖教能調動多少人力物力?
以聖教當今的疆域,能動用多少人力物力!!!
到那時候,大清將麵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敵人?
這樣的敵人,大清真的能戰勝嗎?
福康安突然沒有了把握。
雖然不論是疆域,還是人口,大清都有著碾壓性的優勢。
當今大清的國土麵積是一千三百多萬平方公裡,幾乎是聖教的八倍。
大清的人口有三萬萬,相比聖教的幾百萬人口,更是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
福康安看著寧化所的現狀,總感覺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這樣的國家,這樣的勢力,若是成長起來,必將是大清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