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
王三槐的話音拖著長長的尾音,在空蕩蕩的屋內盤旋。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光亮的頭皮,粗糲的指腹與頭皮摩擦發出細微聲響,魁梧的身軀陷在雕花檀木椅中。
喉結在脖頸間上下滾動,幾次張口,卻隻吐出支離破碎的音節。
良久,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仿佛要將滿心的糾結都隨著這口氣吐出:“徐兄的想法,倒是有些道理。”
話鋒一轉,又猶豫道:“隻是~~~若說聯姻之事,也並非咱們能做主。不論是聖母,還是楊教主,哪一個是咱們能當家做主的人。”
徐天德骨節分明的右手,正有節奏地叩擊著烏木桌麵,發出“噠噠”輕響。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老王啊,你說你平時那麼聰明,今個怎麼反倒是糊塗了?”
王三槐一愣,慌忙欠身,臉上堆滿謙卑的笑:“莫非你已經有了辦法?”
徐天德手腕輕抖,竹骨折扇“唰”地展開,扇麵上的水墨丹青在晃動間若隱若現。
他唇角微揚,眼中儘是自信:“倒也算不得有什麼辦法,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法。”
說著,他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呼出的熱氣帶著淡淡的茶香:“你可注意過,咱們聖母每次聊起楊教主的模樣。”
王三槐微微蹙眉,額間擠出幾道深紋,似在努力回憶:“頗為傾慕,極為敬佩。”
“啪!”
徐天德猛地合攏折扇,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內格外突兀。
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不就對了嗎。”
“咱們聖母天姿國色,對楊教主又傾慕非常。”
“而楊教主血氣方剛,尚未娶妻。”
“隻要咱們聖母稍有表示,楊教主豈能無動於衷。”
“咱們何必做什麼,隻需要稍微推一把,給聖母與楊教主留下相處的空間,創造培養感情的機會,不就妥了。”
王三槐聽得連連點頭,眼中滿是讚賞,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妙啊!”
崇禎六年四月中旬,白蓮教一行人風塵仆仆抵達洛陽。
初到洛陽,眼前的景象令眾人瞠目結舌,仿若置身夢境。
洛陽城外,初夏的陽光傾灑在廣袤的原野上,碧綠的麥田隨風翻湧,泛起層層波浪。
忽然,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打破了寧靜,卻見一條黑色的巨龍自遠方呼嘯而來。
滾滾黑煙裹挾著刺鼻的煤煙味衝天而起,在空中彌漫,宛如妖雲籠罩天際。
那巨龍身軀龐大得令人咋舌,足有數十米長,鋼鐵鑄就的身軀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它噴吐著濃煙,呼嘯著疾馳而來,大地在它腳下微微震顫,宛如一座移動的黑色山脈。
便是見多識廣的白蓮聖母王聰兒,此刻也瞪大了美目,檀口微張,呆立當場,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顫抖著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那沒入洛陽城的巨獸,聲音裡滿是震驚:“這是何物?為何?”
陪同的聖教官員見狀,臉上露出禮貌的微笑:“這是火車。”
“火車?”
王聰兒看看已經消失的火車,又轉頭看向身後靜靜停泊的蒸汽輪船,眼神中滿是疑惑:“莫非與此物相似?”
官員微微頷首,解釋道:“不錯,火車與輪船都是同樣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