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太瘋狂……
從鬆竹樓裡出來後,淩晨又行走在大街上,背著手悠閒地瞎逛。他觀察著路上的每一位行人,偶爾還跟著他們走一段路,看著他們做事、聊天,或喜或悲,或愁或展。
這種行走在人世間,觀察芸芸眾生的超脫感,確實彆有一番滋味。
癩頭和尚,跛足道人~
日漸西斜,夕陽西下。
意猶未儘的淩晨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皇宮裡的眾人又會是什麼樣的呢?彆人需要微服私訪,暗中偵查。自己完全可以隱身進去,光明正大的看他們如何生活,聊些什麼,想些什麼,接觸了什麼人,謀劃著什麼事啊!
說乾就乾,主意打定,耳朵一動,原地消失。
跟在淩晨身後的那名路人腳步猛的一頓,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花了??
剛才自己前麵好像是有個人的,怎麼突然沒了?
難道是這兩天太累,出現幻覺了嗎?
隱身在皇宮中的淩晨並沒有去打攪老文,也沒有去偷看文鴦文瑤洗澡,他雖然變態,但還沒有那麼變態。
他先是檢查了一下禦林軍的防禦布局和值守狀態,又觀看了內官們回到住所後的班後生活,不禁從內心生出一個疑問:太監到底是站著尿尿還是蹲著尿尿?
糾結了許久後,淩晨還是忍住了一探究竟的衝動,轉而前往宮女們活動的區域。
在尚宮局、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寢局四處瞎逛了一通後,淩晨略感失望。
這些宮女們閒暇之餘隻會聊些八卦,幻想被太子爺、趙王爺,或者是其他哪個金龜婿看上。她們私底下還互相使小心機,雖然容貌都很好看,但是缺乏有趣的靈魂。
果然,這世間風情萬種,卻隻有一個六月梨花羨。
體察了一天京城生活的淩晨也逛累了,瞅準禦林軍輪值的間隙,抬腳準備回家。
但人生就是這麼戲劇,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月上柳梢頭,皇城西門角。
負責衛戍西角門的一處暗哨,一名頭戴銀色兜鍪,全身魚鱗鎖甲,雙肩扣著黃色披風,腳踩貼片軍靴,右手緊握長纓槍,左手握著精鐵腰刀的年輕禦林軍士——
睡著了。
淩晨躡手躡腳的湊近看了看他,整個人立在原地,背靠著宮牆,腦袋向後仰著,麵龐四十五度朝向夜空,嘴巴微張,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誰說沒有有趣的靈魂?這麼有意思的兵,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過了。
如今正是臘月,天寒地凍的。淩晨怕他這麼睡下去再給凍壞了,於是解除了隱身,將自己身上的豹裘解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給他披上。
做完了這一切後,他回想起自己以前在親衛營站崗的日子,內心有些唏噓不已,於是便挺直身子站在原地,替這位年輕的禦林軍士守好崗位。
半個時辰後,除了依舊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的淩晨和那位還在夢鄉中的禦林軍士之外,這處臨時指定的暗哨區域,又多了三個人。
他們分彆是這位軍士的伍長、皇城西門的守軍隊正和禦林軍的校尉之一。
伍長手足無措的像個孩子,一臉茫然;隊正捂著自己的兜鍪、絕望的彆過頭去看向地麵;校尉雙手拉著淩晨的胳膊,好言好語的央求勸說,讓他歇一歇。
這位校尉正是當年和淩晨一起護送老文從壽春歸營,雨夜血戰的親曆者、幸存者之一。
沒過一會,被人喊醒的何關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等他到場定睛一看,眼前的場麵差點讓他一口氣沒提上來!穩住心神後,他連忙走上前去,對著淩晨抱拳行禮:
“點檢,您……末將來遲了。”
見到何關後,一直巋然不動的淩晨終於活了,他笑著對老大哥說道:
“我就是閒著沒事,來檢查一下今晚的防務和值哨,哥哥怎麼親自過來了?這天寒地凍的,快回去暖著。”
何關人都麻了,他哪敢回去啊!
被淩晨悄無聲息的摸進皇宮已經是失職,值守的軍士竟然還在睡覺!更絕的是,還讓淩晨給發現了!
這事要是要陛下知曉,在場的諸位,可就都有好果子吃了。
“好兄弟,是愚兄禦下不嚴,你就給哥哥個麵子,饒這一回……”
見何關親自發話了,淩晨也不想上綱上線,於是便走到他身邊,抓住他手臂上的護腕笑著說道:“行,好久沒有和哥哥一起喝酒了。走,今天定要一醉方休。”
何關聽後長舒了一口氣,連忙伸手請道:“兄弟請~”
“哥哥請~”
那位值守的禦林軍士其實早就醒了,隻是當他聽到一向暴躁的伍長,竟然小心翼翼的喊出“點檢”兩個字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已經不能醒了。
摸魚被殿帥當場抓住,就算打死也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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