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看著近在咫尺、盛氣淩人的淩晨,眼珠子在深窩裡轉了轉後,回想了一下剛才在店外的一幕,覺得淩晨大概率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那……那跟我進來吧您,小心您的愛……愛……愛寵。”
可憐的店家憋了半天都沒想到怎麼形容淩晨手裡的這隻癩蛤蟆,隻好擠出這麼一個極具現代化的詞彙來,也是難為他了。
幽靜,濃香,彆具一格。這裡的環境才真正符合這家酒樓的名字——異香樓。
裡麵的大堂比較安靜,窗戶都大開著,九張桌子隻有四桌有人,淩晨的目光匆匆從這群食客身上掃過,直到看到第三桌客人時,怒從心頭起,當即就生出了拜托侯明整頓一下異香樓的雜物擺放和食品安全問題的想法。
三個無論是從衣著、到長相、再到口音都明顯是中原人的年輕公子坐在一起優雅用餐,低聲交談。
這老板特麼的就是看不起人,我不就提著我的契約獸麼,你就這麼嫌棄我?我還能把它放出來滿地亂竄還是咋滴?
再說了,這可是小王臣鶴從金明池抓來的,稀罕著呢!要是拿到典當行拍賣,不得換他個萬兒八千的?
琅琊郡公的公子親手抓的,能便宜嘍?
開出的價格要是配不上郡公的身份,店給你砸了!
不過淩晨的心火很快就平複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最後一桌客人。
很特彆。
一名身著中原服飾的白衣女子,陪著一個長相明顯是西域容顏的黃衣姑娘正在飲酒。
那姑娘額上斜著一條黑色綁帶,裡麵混著藍色和紅色的細紋,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但整體又顯得很清瘦,唇粉齒白,脖頸修長。就是此刻的狀態看起來有點不太好,好像有點醉了的感覺。
之所以能讓淩晨熄火,是因為之前在長安的時候,她也曾讓淩晨一陣恍惚。
阿依姑娘。
當年在長安進行花魁爭奪戰時,阿依姑娘的一支瓔珞翡翠,讓淩晨記憶猶新。尤其是她身上那種活潑的感染力和張揚的生命力,還真讓淩晨動過一絲凡心。
不過,為了不讓青檸傷心,再加上當時正在跟李遺景那隻傻鳥交戰,穩定關中局勢,所以淩晨就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想她,女人隻會影響自己拔劍的速度。
我搞純愛的好吧~
本以為這就是個見色起意的小插曲,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但緣分就是這麼神奇,不管是緣還是劫,命中注定的相遇,是不會因為人的意誌而改變的。
就像現在,他跟這位阿依姑娘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再次相遇了。
將疙瘩寶放在桌子上後,淩晨一腳踢走囉裡囉嗦的店家,偷偷豎起耳朵,聽她們在說什麼。
“妙姐姐,我好想……我好想家啊!”
那位叫“妙姐姐”的女子拿起手絹輕輕擦了擦阿依眼角的淚水,伸出手將她摟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哄著她,一邊偷偷看向其他幾桌客人,生怕阿依的哭聲和醉話影響到彆人。
那三個中原公子倒沒受什麼影響,一直在小聲交談著事情。另外一桌四個西域大漢也隻是詫異的看了她們一眼,隨後也就吃自己的飯去了,並沒有一直盯著。
大家都很忙。
但是,剩下那桌的兩個西域中年人,卻笑著朝阿依揚下巴,饒有興趣的直勾勾盯著兩位姑娘,眼中的淫邪怎麼也藏不住。
淩晨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就應該聽店家的,不要走進這扇門,這特麼就是個是非之地啊!
倒不是他怕,他需要怕誰?
隻是萬一一會要是起了衝突,他出不出手?
出手的話,青檸還在坐月子呢,大舅哥要是知道了,估計就算明知不敵,也要跟這個負心漢拚個你死我活了。
不出手,選擇作壁上觀,那更不是他的性格。
雖說淩晨上次也在大庭廣眾之下救過魏嫻,但那次是因為他對魏嫻沒有一絲男女之情,純粹是為了打擊不法、殲滅罪惡,特魯…咳咳,隻是為了做好人好事。
但阿依明顯不同,至少他心裡清楚不同。
自己心裡有鬼,自然就沒法坦坦蕩蕩的了,總覺得怪怪的。
隻能祈禱那兩個色狼不要膽大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對阿依和那位妙姐姐動手動腳了,再說這裡還有這麼多人……
就在淩晨觀察著場中局勢,內心唱了好幾出大戲的時侯,突然察覺有一道目光向自己投來。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彙,隱隱有電光“滋滋”作響。
那三個中原服飾的公子哥其中之一,正在用平靜的目光望著淩晨,緩緩打量著他和他的疙瘩寶。
淩晨也微微皺眉,仔細觀察著對方的容貌,暫時忘記了阿依姑娘和那倆色狼的存在。
這名年輕男子,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笑意淡淡,眸深若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