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大鄭的天街公卿和在編職員都派人前來向自己示好,說不慌那是假的。陳瑾急忙想方設法的向他們套話,費儘口舌和精力,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這些年努力的方向完全錯了。
那些朝臣官將們隻是看起來聲名顯赫、威名在外。大鄭最有實力的,還是那位宛如路人甲一般沒有存在感的年輕殿帥。
太子的幕僚對陳瑾說,他掌管著開封府的禁軍。
陳瑾對開封府的禁軍並沒有什麼概念,隻知道應該挺牛逼的,但具體有多牛逼,emm……
人很難想象自己沒有見過的事物。
於是太子的幕僚跟他換了一種說法——
大鄭東南行營都部署,琅琊郡公王臣鶴,就是那個把徽州軍屠了一半的王臣鶴,是他小弟,而且還是迷弟……
之一。
嗷~~
這麼一說,陳瑾就有概念了。
唉,泉州靠海,空氣潮濕就算了,天氣還熱,等我先擦擦汗哈……
奇了怪了,今天的汗怎麼比往常多呢?讓貴使見笑了哈哈……
轉過身後,陳瑾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表情都快扭曲了!!
我的媽呀!!
這麼一尊大佛,我這些年來竟然沒有怎麼走動過!
他現在突然問起我,是什麼意思??
是對我不滿?
嫌我沒有給他送禮瞧不起他?
還是……真的有那種要求??
那我……
——
比陳瑾更焦慮的,是漢國國主劉思。
當大鄭平定西蜀的消息傳來,他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當初邵之祁在唐、蜀兩麵包圍的情況下,都能順手抽出一萬兵馬來給自己一個大逼兜子。現在蜀國被滅,他下次會帶多少人來,劉思連想都不敢想。
於是他也不裝逼了,自己主動將國主的稱號去了,派親弟弟出使汴京,帶去了他親自錄製的道歉視頻,請求文訓原諒他前幾年的口嗨和囂張行為。
(開始請幫我放一首電音版的《起風了》烘托氣氛,謝謝~)
開始錄了嗎?哦哦……
咳咳~
陛——下!!!(破音)
以前我並不是真的在黑您,是您的光芒實在太耀眼了,周圍全是當世豪傑和天下群英!卑微如塵土的我實在擠不進去,也吸引不了您的注意,所以才被迫用那樣愚蠢的方式,以求得到您的關注。
現在想來,我真是全天下最笨的小孩了……
我現在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刪除了手機的表情包,近來一直都在聽《Deadman》,感受您在裡麵想要表達的情緒和意境,還特地去加入了您的超話。
回想起過去幾年發生的事情,您帶給我的快樂和開心,是任何一位有名的人都代替不了的。我是如此的遲鈍和呆滯,竟然後知後覺到這個地步,時至今日才發覺您已經進入了我的生活之中,成為我生命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您和應開疆中原大戰之際,所有人都不看好您,我也跟著他們附和,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顯的合群。可是您知道嗎?在我的心裡,一直是盼望著您絕對不要倒下的啊!
陛下!以您的淵博見識和豐富閱曆,應該是知道臣下的這些小心思的,真正的鐵粉,是黑的啊——
嗚嗚嗚……
我還會繼續黑下去,如果您允許的話,我要黑您一輩子!我就在嶺南這塊人煙稀少的荒蕪之地為您一直豎著大旗,站在番禺破敗的土牆上、踮起腳尖向北而望,無論您要怎麼處置我,我都會等待著您的消息。
哪怕是十坤年、哪怕是百坤年!此心不改,此誌不渝!!
……
文訓看完後,整個人都傻掉了。
這小子特麼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關鍵是劉思的弟弟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言辭卑微的請求自己給個答複。
呃……
吃好喝好啊~
“吃好喝好?”
劉思難以置信的看著風塵仆仆、從汴京出差回來的弟弟,撓著腦袋,有點不太明白哥…啊不是,陛下的意思。
是讓我放寬心……
還是……
這種模棱兩可的答複最折磨人了,劉思茶飯不思、輾轉反側的想了七八個晚上,還是沒有想明白其中的意思。
於是,心情有些不太好的他頂著兩個黑眼圈上朝了。
本來心裡就煩,底下這個逼還跟自己喋喋不休、唧唧歪歪的說什麼秋闈在即,要選賢舉能治理地方什麼的,說的劉思瞬間就一肚子火上來了!
老子腦袋都快要搬家了!你們還有心思跟我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誰當官不都是你們說了算麼?不就是想把你們家族的子弟都安排進來嗎?
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的,撲街仔,食屎啦你!!
“不用那麼麻煩,自即日起,所有想要科舉做官的人,統統都要淨身,方能有資格參加!”
啊??
漢國的官員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後不信邪的問道:“陛下,您說啥?”
哦……
“孤以為,為官者皆有子女,故而會生出偏倚私心來,做事就會有所牽絆。隻有沒有後代,才能專心致誌、一心一意的為治下百姓考慮和儘力。
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們如果還想保留自己的官位,就自己在家淨了身再來上朝。如果不想淨身的話,孤也不勉強,你們就在家好好頤養天年,自然有其他肯為萬民犧牲自我和舍棄私心的人。”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大家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