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山林古道鬱鬱蔥蔥,道旁野草肆意生長,向陽而生;不知名的野花開遍芳叢,白色蝴蝶逐風而去,嗡嗡蜜蜂抱粉歸巢;陽光穿透葉隙,帶來明媚,清風拂過臉頰,吹散陰霾。
鳥鳴聲由遠及近,分不清是在哪邊枝頭,蟲叫時隱時現,無處去尋覓影蹤。林間道上沒有遇見過行人,高山下的溪澗中偶現白鹿,海到儘頭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
淩晨揮舞著手中的假重劍,舉刀劈向路邊草樹,斬落一地綠莖枯麻。
“哈哈哈哈~~”
放肆開心的大笑聲飄蕩在山野之中,自從上了高中以後,淩晨就再也沒有這麼中二過了。既是怕被彆人當成傻子,也是無法麵對自己內心的羞恥,今天終於尋回本真,做回自我了!
跟在後麵的韓登嫌棄的抿著嘴閉上眼睛,使勁扇著扇子加快腳步。那股說走就走的新鮮勁退去後,爬山就變得有點無聊了,而且淩晨的行為讓他感覺有點丟人。
堂堂大鄭殿帥,哪怕是揮刀砍倒一堆人呢~也比砍倒一片雜草看起來正常呀!得虧這荒山野嶺的沒什麼人,要不然,他絕對會假裝不認識旁邊這個神經病。
嗨了一會後,淩晨也嗨不動了。
從腰間拿起酒葫蘆,拔出塞子灌了兩口後,淩晨嫌棄的將手中重劍隨手丟進了道路旁的草叢裡,這個逼,不裝也罷。
“這個山是非爬不可嗎?”
韓登也沒力氣扇扇子了,直接單手攥著扇身叉住腰,很自然的從淩晨手裡拿過酒葫蘆,也不嫌棄他喝過,直接對著嘴“咕咚咕咚”的猛灌,等淩晨從他上下滾動的喉結中反應過來時,這貨已經把水喝光了,還控著抖了兩下。
“東嶽日出還是值得一看的,好的風景都在路上,好的東西都要努力才能獲得,大鄭沒有纜車,但是有拖油瓶。”
淩晨搖著頭拄著拐杖來到一處樹蔭下,蹲靠著樹乾一屁股坐了下來,望著山路對麵的群峰疊嶂打了個哈欠。
韓登識趣的將酒葫蘆掛在肩脖上後,也來到淩晨身邊盤腿坐下休息。
“哎淩晨,你說王兄當初是怎麼把這裡的山賊剿滅的?”
“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把老子的水一口氣乾光了,而且自己還沒帶水。”
“你也太小氣了,一點水都要拿來說。”
“那是我兌了蜜的水,而且你小子哪裡來的臉說的這麼輕巧?現在就起來滾去給老子把葫蘆填滿~”
韓登聞言扭頭朝著四周看了看,哪特麼有河啊?更彆說蜜了,於是隻好心虛的閉上了嘴。
“什麼穿黑又穿白呀?
陽鵲穿黑又穿白呀~
什麼穿的是一錠墨?
老娃穿的是一錠墨~
什麼穿的十樣錦?
錦雞子穿的十樣錦~
什麼穿的綠豆色?
鸚哥兒穿的綠豆色~”
就在二人黃狗吐舌的歇息之際,從來時路的方向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歌聲,聽著像是女兒家的聲音,還有騾子的脖鈴聲。
在大鄭,即使是最窮的人家,隻要有牲口,都會想辦法給他們弄點鐵鈴鐺、銅鈴鐺之類的,最不濟也要整倆陶瓷片掛身上,這樣一旦走脫或者丟失了,好方便順著聲音尋找追蹤。
畢竟牲畜是大宗資產。
淩晨從地上爬了起來,踢著韓登的屁股說道:“來活…來人了。”
韓登也精神一振,撐著地翻了起來,拍去屁股上的塵土後,很自然的將拉低逼格的酒葫蘆塞進淩晨懷裡,“嘩”的一聲打開折扇,擺出溫文爾雅的瀟灑模樣。
一個看起來年近六十、農家老漢模樣的人,坐在前麵車轅上,笑嗬嗬的揮舞著鞭子趕著騾車。木板車上坐著兩名女子,一個黑黑的,看模樣也就十七八,另一個是位“微胖”的黑大嬸,四十歲起步。
待他們走到跟前了,淩晨正要抱拳搭訕,誰知韓登卻一把將他扯到身後,舉著扇子拱手見禮,文質彬彬的屈身發問:“晚生冒昧叨擾,敢問老丈,此路向前可有人家?”
“斯文敗類……”淩晨不滿的小聲嘟囔了一句。
原本十分歡快的小女孩見有陌生男子,也不再放聲歌唱了,隻是羞答答的背過身去;那大嬸倒是兩眼放光的打量著眼前氣度不凡的貴公子和他的隨從。
老漢也在殿帥和秦王身上來回瞅了瞅,爽朗的說道:“向前翻過這個山頭,過峽底後再上到半山腰,就到碧遊村了。”
嗯?
碧遊村???
淩晨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村子裡有沒有一個叫馬仙洪的?”
其他人具是一愣,老漢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好像沒有,碧遊村十八戶人家老漢都熟識,沒有姓馬的人家。”
哦,沒有就好。
“看你們二位的衣著談吐,不是山裡人吧?老漢多嘴問一句,到此有何貴乾呐?”
韓登剛要開口,淩晨就搶先答道:“是這樣的,我這表弟科考失意,心情不佳,我就帶他出來踏青了,準備讓他看看山頂日出,讓他能心胸豁達點。”
韓登扭頭無語的看向淩晨,你還真是張口就來啊……
察覺到老漢和大嬸都盯著自己看,韓登隻好接下落榜生的身份,歎著氣說道:
“都怪我讀書不用功,怨不得彆人。隻是我一介書生,不知山路崎嶇,行至此處已經腿腳酸軟,帶的水也喝光了,不知道老丈方不方便載我一程?”
老漢聽後不假思索的點著頭說道:“這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們莊稼人一年也見不到幾個識字的老爺,這事兒好說,上來吧~”
韓登連忙再次行禮致謝,樂嗬嗬的跑到後麵跳上了木架車,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這表哥自幼習武,二十多年的腿腳功夫傍身,不必管他,這便走吧~”
“嘖~~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