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王妃此刻就在隔壁的宅子裡。”
這時,楚翊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少年頎長的身形挺拔如鬆,步履矯健,很有種生機勃勃的少年氣。
跟在他身邊的還有蕭無咎的小廝觀硯。
楚翊目不斜視地走到了皇帝跟前,端端正正地抱拳行禮:“皇上親臨,學生楚翊有失遠迎。”
尤小公公便附耳對著皇帝說了幾句。
皇帝露出驚訝的表情,上下打量著楚翊:“你是定遠侯的次子?”
這麼晚了,小舅子還不回家,這是要在姐姐姐夫家住下了?
楚翊落落大方地抬起頭,一派光明磊落地說:“府中隻有女眷,姐夫不放心,就讓我在這裡陪住兩天。”
“請皇上到正廳稍坐,學生這就使人去隔壁請王妃過來。”
說話的同時,視線不動聲色地在隨駕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這裡頭熟麵孔實在不少,二皇子、順王父子、明懿郡主與盧郡馬、王照鄰、顧湛、薛寂等等。
哎呦呦,好熱鬨啊!
“不必。”皇帝淡淡道,“王妃是長輩,朕親自去看她。”
“楚翊,你給朕領路。”
說著,著一襲玄色織銀絲直裰的皇帝從低調不失華貴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其他眾人聞言,神情各異地交換著眼神。
楚翊從容作請狀,“皇上,這邊請。”
他大方得很,領著皇帝在府內走了小半圈。
隨行的其他人第一次進儀賓府,不免四下張望了幾眼。
好幾人都暗暗感慨:這府邸未免也太空曠了點,連下人也不多,似乎主人不打算在此久住。
又或者,怕人多口雜?
“穿過這道門,就可以去隔壁薑宅。”楚翊帶著皇帝等人穿過那道開在圍牆上的暗門,就來到了隔壁薑宅。
這會兒,尉遲錦那邊也得了消息,文素推著她的輪椅來迎皇帝一行人。
一盞茶後,他們便在薑宅的花廳裡坐下了。
皇帝跟前,大部分都沒有坐的資格,除了尉遲錦與二皇子外,其他人都是恭恭敬敬地站著。
皇帝含笑與尉遲錦寒暄:“皇嬸,你怎麼住到這裡來?”
“這宅子未免也太寒酸了些……”明懿郡主嬌滴滴地插嘴道,“無咎表叔人在哪裡?我可得與他說道說道。”
她是皇帝的同母胞姐真平長公主的獨女,一向受寵,在君前也半點不露怯。
皇帝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盅,用茶蓋撇著茶沫,那低垂的眼瞼下,眸光閃了閃。
他也想知道蕭無咎到底在哪裡。
蕭無咎若是真去了江南,得了鎮南王的死訊後,也該大張旗鼓、日夜兼程地往回趕了,可是錦衣衛在豫州、兗州以及冀州的探子至今都沒有任何關於蕭無咎的消息傳來。
王妃與蕭無咎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尉遲錦淺啜了口龍井茶後,氣定神閒地說:“我這些年修道養生,道家講究道法自然,無為而治。”
“一個人住,才清靜。”
說起修道,如今信奉道教的皇帝來勁了,“道家養生講究‘十不過’。”
“衣不過暖,食不過飽,住不過奢?……”
皇帝一樣樣地往下說,直說得明懿郡主臉都黑了,這還養生,簡直是沒事找罪受吧?!
王照鄰見話題跑偏,心下著急。
耐心地等皇帝絮絮叨叨地說完了養生的心得,他才道:“百善孝為先,臣以為,這為人子錦衣玉食,卻讓老母清貧度日,怕是有違孝道。”
這番話就差直說蕭無咎不孝,讓生母居於陋室。
王照鄰傲然而立,一派正氣凜然的架勢,眼底卻藏著一抹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