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順王清了清嗓子,從震驚中回過了神。
他也走到了大案前,指著那丹書鐵券,說了句公道話:“丹書鐵券是先帝賜予六皇兄與六皇嫂的,上麵也刻了六皇嫂的名諱。”
“尉遲錦”這三個字是刻在了丹書鐵券上,免的也是她與顧策及其子的死罪。
這上麵寫得明明白白,就算拿到早朝上共議,文武百官吵鬨一番後,也會得出同樣的結論。
皇帝不用看,也知道這一點。
當初這份丹書鐵券雖是以先帝的名義頒下,但實際上是身為太子的他先親自擬的文稿,再給先帝過目。
彼時他特意寫上尉遲錦的名字,也是出於他的一點私心,在他過繼給鎮南王夫婦的那十一年間,他對皇嬸遠比對皇叔更為親近。
因為他與皇叔之間隔著一個顧湛——當顧湛與他起了齟齬時,皇叔不是和稀泥,就是偏幫顧湛。
遙遠的記憶此刻洶湧而來。
想著,皇帝看向顧湛的眼神中就帶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敵意。
片刻後,皇帝輕輕點頭:“這丹書鐵券自是有一半屬於皇嬸。”
一半屬於尉遲錦,另一半自然是屬於鎮南王府。
僅僅一半的丹書鐵券也許能赦免尉遲錦的死罪,卻赦免不了蕭無咎,因為鎮南王已經不在了。
“好!”尉遲錦一手拍在了輪椅的扶手上,含笑道,“有皇上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著,她轉頭朝廳堂的入口望去,對著剛剛來到大門口的楚明鳶道:
“阿鳶,你來得正好。”
“代我取劍,將這丹書鐵券一分為二,一半我收著,另一半就給顧策陪葬。”
尉遲錦指了指掛在牆壁上的一把寶劍,劍鞘上赫然刻著“龍淵”二字。
這是名劍龍淵,可削鐵如泥。
此言一出,猶如平地一聲旱雷起,炸得滿堂人都呆住了。
楚翊也是目瞪口呆。
素來機靈的他反應極快,“阿姐,我幫你拿劍。”
他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將那把高掛在牆壁上的龍淵劍摘了下來,雙手遞給了楚明鳶。
少年的雙眼在這滿室燈火中極為明亮,眼神中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劍劈丹書鐵券,這也是千古以來第一人了。
偏這是鎮南王府的丹書鐵券,他也不好意思搶過來劈。
其他人都轉頭去看皇帝的意思,但皇帝正驚疑不定地看著尉遲錦,根本沒注意。
皇帝不吭聲,楚明鳶就當皇帝不反對,先與尉遲錦微一點頭,意思是,開胸手術完成了。
她雖沒說結果如何,但尉遲錦至少可以從她的表情中判斷出一點,顧策還沒死。
尉遲錦閉了閉眼,壓下湧上心間的千頭萬緒,道:“去吧。”
楚明鳶拿著龍淵劍大步流星地走到大案前,拔出了長劍。
顧湛終於反應了過來,從地上一躍而起,想要去阻攔楚明鳶:“萬萬不可!”
這可是丹書鐵券,唯謀逆不赦的免死令牌!
但他根本沒機會靠近楚明鳶,就被楚翊與宮淼一左一右地攔下了。
銀色的劍光一閃。
這一劍,仿佛內蘊千鈞之力,氣勢如虹。
等顧湛繞過楚翊與宮淼,已經晚了。
大案上的丹書鐵券被劍鋒一分為二。
這一瞬,顧湛覺得心頭似也有什麼東西被一劍劈得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