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滲出了一大片冷汗,浸透了中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分為二的丹書鐵券上,沒人察覺一個東廠百戶悄無聲息地走到了薛寂身邊,對著他搖了搖頭。
薛寂心領神會,就走到皇帝身邊,附耳說:“沒找到蕭探花。”
東廠的人已經將儀賓府與這處薑宅搜了個底朝天,沒有發現蕭無咎的蹤跡,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而顧湛簡直要瘋了,心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崩斷了,脫口對尉遲錦斥道:“母妃,你是瘋了嗎?!”
她們竟然連丹書鐵券也敢劈。
不僅是尉遲錦瘋了,連楚明鳶都瘋了!
“世子爺,你這話就不對了。”楚翊搖了搖食指說,“王妃大義,願意將丹書鐵券為鎮南王陪葬,這是美談。”
“你為人子,怎可用這種語氣非議嫡母?”
“哎,也難怪王妃這般心寒,說你慣會惺惺作態。”
顧湛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順過氣來,“我……我隻是一時心急,才會失言。”
“失言也罷,真心也好。”尉遲錦冷冷道,“今天我當著皇上的麵,把話說清楚。以後你不是我的兒子,也莫要再喚我母妃。”
“我當不起。”
顧湛一時啞口無言,臉色青青紫紫地變化不已。
楚明鳶收劍後,就將一半的丹書鐵券收回到了匣子裡,指著另一半道:“這另一半,世子就拿回去給王爺陪葬吧。”
上一世,因為蕭無咎沒有拿出顧湛弑父的證據,簡單粗暴地用丹書鐵券赦免了自己弑兄的罪過。
而這一世,丹書鐵券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她凝視著顧湛的眼眸專注而又明亮,笑容溫和平靜,直看得顧湛毛骨悚然。
顧湛還想說什麼,卻被皇帝搶在了前麵:“顧湛,就將這一半丹書鐵券給皇叔陪葬吧。”
顧湛的心陡然間沉了下去。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點,在於皇帝的立場,自是巴不得將那些曾經發出的丹書鐵券一道道地收回來,也免得宗室勳貴仗著丹書鐵券為所欲為。
皇帝端起茶盅,又喝了口茶,卻發現茶水已涼,滿口澀意。
“天色不早,朕也該回宮了。”皇帝起了身,對著尉遲錦露出親和的笑容,“皇嬸,你身子不好,這些天可要好好歇息。葬禮的事宜就讓小輩操持便是,萬萬不可累著自己。”
順王父子暗暗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皇帝此刻的態度與來之前判若兩人,尉遲王妃舍了丹書鐵券,安了皇帝的心。
這一招該怎麼形容呢?
狠。
對,夠狠。
順王心裡暗暗嘀咕: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婆媳倆都是狠人!
望著那分成兩半的丹書鐵券,眾人的心緒都有些不平靜。
唯有尉遲錦與楚明鳶麵不改色。
“阿鳶,你與阿翊代我送送皇上。”尉遲錦道。
楚明鳶福身應了。
姐弟倆一起送皇帝一行人往外走。
發展到這個地步,連王照鄰也無話可說了,心裡覺得楚明嬌怕是猜錯了。
蕭無咎一直沒露麵不是因為負傷,謀害鎮南王的人應該不是他——若真是蕭無咎的話,當下尉遲王妃就該好好藏住那份丹書鐵券,留作保命符才是。
那麼,謀害鎮南王的真凶到底是誰呢?
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劫匪。
他正思忖著,眼角忽然瞥見一道眼熟的瘦小身影,雙眸不由自主地微微睜大,失聲喚道:“二丫?”
二丫不是應該在青州老家,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