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次同張教授，在京市郊區的機械廠裡出來後，孟文州就隱約有了個想法。
實驗室裡，孟文州正在伏在案上對零部件做著拆解。這是從外國進口的機械的張力控製器，因為一個核心傳感器損壞，整條生產線已經停工兩周。
“又是因為這個。”，張教授看著這個零部件歎了口氣：“這個零部件很不好買，國外要價也高，廠裡每次停工，都幾乎跟這個有關。”
孟文州小心翼翼地取出損壞的傳感器，在放大鏡下仔細觀察著。
“教授，其實這個傳感器的原理不複雜，就是工藝要求高。”，肚子裡的話含在喉嚨裡打了個轉兒，他才說道：“我研究過，我老家那邊的小廠能做類似的，就是精度差一些。”
“差多少？”
“國外的精度是±0.1，國產的能做到±0.5。”，孟文州在紙上飛快地計算著，“但對於這個廠來說，±0.8就夠用了。”
張教授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用國產件替代…”，孟文州的心裡已經有了成算，他抬頭看著教授的眼睛，神色自信的，“再設計一個補償電路，把精度提到±0.3，完全夠用。”
張教授也是個急性兒的人，方案一定，便立即趕到了機械廠。
“你們說的這個是真的？”，李總工有些不可置信，找國內廠家代替，他們不是沒有想過。
可往往這些零部件的精度是無法保證的，經常一批裡隻出少數能用的，費時費力不說，這時間也都耽誤了。
但這個小孟同誌提出的補償電路，就有些意思了，他看著已經做成方案的師徒二人，高興的說道：“走，咱們去廠長辦公室說。”
“這要是能行，那可真是大功一件！”，李總工笑著說道，往日裡眉目間的皺痕，此時全都被熨平了去。
孟文州說的廠，便是他在臨川縣的廠子。說起來，他當初能出頭兒，也是沾了廠裡技術革新的光兒。那篇跟廠技術革新有關的稿子，沾光登上了省報，可是一下將他從人群提溜出，成為在各領導跟前兒的掛號人物。
雖說，那是紡織廠，零件兒也是運用在紡織生產線裡頭的，可這個零件兒卻是可以通用的。
教授一經同意，他便撥號聯係了原廠子。
“零件兒的樣品，那邊已經給咱們寄過來了，算時間，這兩天就能到。”，孟文州坐在廠長辦公室裡，言辭誠懇：“如果廠裡願意嘗試，零件到了，我會立馬過來協助，後續的維修我會繼續跟進。”
話說到這一步了，廠長還能有什麼不同意。
沒過兩天兒，張教授並著孟文州帶著已經著準備好的零件及方案到了機械廠。
一通安裝調試後，孟文州滿手機油汙漬的同李總工站在一起，眼睛直直看著生產線。
原本故障停擺的生產線，就這麼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緩慢的運轉起來。
“好！好啊！”，李總工看著這動起來生產線大笑了起來。
他們自己有了，自己有了，可是不用再捧著錢受洋鬼子的氣！
“小孟同誌，你可幫了大忙！”，廠長也高興的不行，握著他的手不停道謝，“這是廠裡的一點心意。”
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孟文州手裡，也算是技術費，除了孟文州那裡的，張教授自然也是有的，隻不過兩人都推著不肯接。
這個活兒屬於是外活兒，廠裡自己沒辦法解決找外援，請到專家後便會準備起一份心意，總不好叫彆人白忙活不是？
孟文州看著不遠處換下的配件兒，若有所思：“廠長，那些換下來的零件，能給我嗎？我想研究研究。”
廠長大手一揮，道：“拿去吧，反正都是廢品了。”
這些東西，大廠看不上，小廠用不著的。換下來也是做廢品落入鋼廠的，給他們去煉化，二次加工，也是不算浪費了。
翌日，孟文州帶著這些‘廢品’來到了一家郊縣小廠。這家廠子專門生產農機配件，設備簡陋，但裡頭的師傅手藝卻很好。
他能知道，還是托了係統的福。彆說，它除了夏纖纖那次的事情不靠譜，彆的時候還是好用的很。
一通天花亂墜的介紹，外加學校和教授的背書，孟文州成功進到廠子裡。
“這個軸承座，你們能仿製嗎？”，孟文州拿出一個已經壞了的外國零部件。
老師傅戴著老花鏡看了半天：“能做是能做，就是精度達不到這個水平。”
“精度低點沒關係。”，孟文州說：“關鍵是尺寸要準，要能跟其他零件配合使用。”
“你看看，這樣行不？”，老師傅也是技高人膽兒大，當場就給孟文州手搓了起來，原是要用機械造出來的零件兒，愣是被老師傅給做出來了。
零件兒雖然表麵看著有些粗糙，可拿著遊標卡尺去比，竟也沒甚大差什麼，所以關鍵尺寸都在公差範圍。
“行，這可太行了！”，他看著手裡的零件兒讚歎不已。
孟文州在京市機械廠和臨川縣紡織廠裡得到靈感，大廠的問題說不得就能在不相乾小廠子裡找到解決辦法，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奔波在各個廠子裡，總能張冠李戴的給各廠子拉來奇怪的業務。
張教授見到他的次數是越來越少，為之而來的是他其他老夥計對孟文州的讚不絕口，於是才會出現教室門口的那場語重心長的談話。
王翠花坐下喝了半響兒的茶，這才終於想到：“你媳婦兒呢？”
這也不怪她，自下了火車，路上街景的熱鬨就將她的眼給占住，來來往往的，東西多事兒也多的，叫人忙的不能歇口氣。
孟文州低頭笑了笑，這件事情倒是沒來得及到電話裡說。
“纖纖在電視劇拍攝現場，做指導。”
短短一句話，便將已經自覺見過世麵的兩人驚的動彈不得。
王翠花甚至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她不可置信道：“你剛剛說什麼？”
乖乖，這是她心裡想的那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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