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湘城百裡之外,西陵大營。
巨大的營盤依山而建,旌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透著一股森然的肅殺之氣。
一輛馬車和幾名侍衛,停在了崎嶇不平的道路上。
這裡距離大營足有數裡,是文公公特意留下的安全距離,如果有突發狀況,他會毫不猶豫舍棄湘王妃和湘王小世子,直接帶著陳睿騎馬離去。
他也不敢保證湘王陳睿會不會對寇懷發號施令,直接讓人把自己圍在軍營裡,然後去做一些無法回頭的傻事。
但是如果不來,得知湘王出事後的寇懷,又極有可能做些極端的事出來,出於為大驪消除潛在隱患的想法,文公公還是決定親自來這裡一趟。
這裡負責巡視的一隊重騎兵踏馬而來,大約百餘人,各個身披重甲,騎五花馬,威風凜凜。
“前麵營房重地,來人止步。”
騎兵頭目策馬上前盤問身份。
文公公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丟過去道:“奉陛下旨意前來宣讀聖旨,讓鎮南軍首領寇懷寇將軍出來接旨。”
馬車內的陳睿沒有任何動靜,這也讓文公公心裡感到欣慰,他苦苦相勸的一番話,至少湘王是聽進去了。
騎兵頭目一看牌子,頓時吃了一驚,抱了抱拳便策馬奔向營地的轅門。
大概過了一盞茶時間,一位身材魁梧猶如鐵塔,披著一身重甲的年輕將領,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飛奔而來。
寇懷銳利的目光先是打量一番文公公,旋即翻身下馬抱拳道:“文公公既來宣旨,不知可有陛下手敕?”
文公公也不打算浪費口舌,直接開門見山道:“寇將軍,咱家並無陛下手敕,也不是奉陛下之命前來宣旨,而是另有緣由。”
“哦?願聞其詳。”寇懷掃視一眼後麵的馬車,有些好奇裡麵坐著的人會是誰。
文公公道:“湘王殿下離開長安時,將三品誥命夫人綁架來了湘州,陛下得知後極為震怒,讓咱家前來將湘王殿下送回長安。”
寇懷眸子一縮,難以置信的指了指馬車:“車內是……湘王殿下?”
車簾掀開,陳睿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儒雅微笑。
寇懷連忙行了一禮。
文公公歎道:“殿下與寇將軍私藏甲胄一事,咱家都已知道。”
寇懷眸子一縮,條件反射的將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
“咱家今日來此,是想告訴寇將軍,隻要將軍仍鎮守在此,並聽命於陛下,你與湘王殿下私藏甲胄之事,咱家也會爛在肚子裡,將軍也無需擔心陛下會問責。”
“咱家也希望寇將軍忘掉私藏甲胄的事,儘忠職守的帶領好鎮南軍,目前大驪需要寇將軍這樣的人才,否則咱家也不會冒著殺頭的風險來到這裡。”
“希望寇將軍能明白咱家的一番心意。”
寇懷聞言不語,隻是看向陳睿。
而陳睿卻點頭笑道:“寇將軍,文公公是個值得信賴之人,你也應該相信他。”
“今日本王就要隨文公公回長安,這次一彆可能就是永彆。”
“本王今後不能在與寇將軍把酒言歡了,希望寇將軍多多保重。”
“也希望寇將軍能替父王守好湘州,勿要讓南川王的土匪軍滲入進來。”
寇懷一臉錯愕,望著陳睿的眸子裡也多了幾分失望。
說好的共謀大事,結果這就胎死腹中了?
文公公看了眼湘王,欣慰的笑了。
至少,他苦苦相勸陳睿不要去做啥事的話,陳睿聽進去了。
寇懷深吸口氣,衝陳睿和文公公行了一禮:“今日之言,寇懷謹記於心。”
文公公也回了一禮:“那麼,寇將軍,保重。”
“文公公。”
陳睿突然歎道:“那兵符沒用了,交給寇將軍銷毀吧,萬一落入有心人之手,恐會壞事。”
文公公想想也是,從懷裡拿出魚龍紋兵符交給了寇懷。
陳睿也收起微笑,望著寇懷,意味深長道:“寇將軍,記住文公公說的話,也請你記住,本王對你說過的話,還有,記得把兵符銷毀。”
說完就放下了車簾。
寇懷虎軀一震,想起之前與湘王之間,有關於如何使用兵符的約定。
唯有陳睿持兵符才能調用大軍,剛剛湘王著重提到了兵符,並提議銷毀兵符,這兵符除了他誰也不能用,就算外人得到也沒有任何用處。
如此也就沒有了銷毀兵符的意義。
寇懷的雙眸一下變的銳利起來。
目送馬車離開後,他返回營地的第一時間,便將手下將官傳喚到帥帳內。
“諸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湘王有難,需儘快出兵救駕。”
“出西陵大營的路,能通馬車的隻有一條,大概三十裡長,時間完全來得及。”
“幸好湘王提議訓練了兩萬重騎兵,今日終於排上了用場。”
“楊力,你帶五千騎兵繞路,去西陵口擋路攔截。”
“趙明歡、馬昌,你們各帶五千騎兵左右包抄,我封退路。”
那名叫楊力的將領驚訝道:“不是,大帥,區區一輛馬車和幾名侍衛,用不了我們如此勞師動眾吧?兩萬騎兵,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了。”
“你懂什麼?”
寇懷皺眉眯眼道:“那文公公據說是大內第一高手,派人少了可能會被他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