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
韓章一襲紫袍走出大殿,身邊跟著兩人。
一人五十有餘,脊背挺若青鬆,兩鬢斑白,一身紫袍。
一人年近五旬,卻並不顯老,一身五品紅袍。
“王公,張公。”江昭恭謹行禮。
那一身紫袍,挺若青鬆的老者,乃是曾欽點江昭為策問第一名的禮部左侍郎王堯臣。
那年近五旬,一身紅袍的官員,名為張方平,曾任翰林學士、左副都禦史等官職,因慶曆新政一事,遭貶十餘年。
前些日子,韓章找了宰輔大相公富弼相助,方才讓其以五品官身歸京。
“哈哈!無需多禮。”張方平上前扶起江昭,一臉的欣賞意味。
誰又會不喜歡一個懂禮貌的狀元郎呢?
扶起了江昭,四人一齊緩步往宮外的方向走去。
“昭兒怎麼看?”韓章撫須問道。
“看不清!”江昭如實答道。
“那黃景,若說是邕王的人,冒出來倒也合理,可官家剛說了他就冒出來,直言要舉薦邕王,未免偏蠢。”
“若說的兗王的人,冒出來栽贓倒也合適,可誰又能斷定呢?”
“不過,若說他是單純為了勸諫官家立嗣,打死我我也不信。”江昭補充了一句,排除了一種可能。
赤子之心,騙鬼呢?
不是誰都是海瑞的!
“哈哈!”
“有道理!”
王堯臣、張方平兩人齊齊一笑,眼中都有欣賞意味。
這種從大局上通盤考慮的習慣,實在是不錯。
江昭搖頭,有些疑慮∶“就是不知,這事是不是還有某位閣老的手筆。”
這件事,涉及三個結果的可能性。
其一,這事沒有任何一方的謀劃。
黃景是單純的忠臣孝子,為國憂心,舉薦邕王,卻不曾想致使事情弄巧成拙,讓君王震怒。
其二,黃景是邕王的人。
黃景不合時宜的走出來,皇帝的第一反應定然是震怒,厭煩邕王。
可一旦冷靜下來,經過深思熟慮,就肯定會懷疑這事是不是兗王的布局。
畢竟,黃景走出來的“陷害”手段,實在不高明。
黃景的那一句“邕王年長,子嗣昌盛”,可謂讓邕王成了毫無疑問的受害者。
屆時,邕王禦前辯解,那他就既是布局者,也是受害者。
要是謀劃得好,黃景關鍵時刻反誣兗王,那兗王得吃大虧。
其三,黃景是兗王的人。
若黃景是兗王的人,那他這麼走出來就很合理,故意不合時宜的讚揚邕王,實則是破壞邕王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除此以外,還有可能是兗王布置的局中局,但那種做法的可能性不高。
這事,無外乎就是破壞官家心中兗王或者邕王的印象,要是布置局中局,那可就太過雜亂,可能起反效。
布局一事,不但得考量謀劃的高深程度,也得考慮皇帝的水平。
皇帝水平不高,就不能布置得太高深。
但,單就此事而言,不管究竟是什麼布局,都大概率有某位閣老的手筆。
官家要賀壽,斷然不可能是一時的決定,起碼也得提前一晚上與六位內閣大學士協商通氣。
涉及賀壽,須得禮部上表問詢,或許知道的人還會有一個禮部尚書韓章。
但,也就止步於此。
廟堂之上,絕大部分紫袍大員都是麵露意外之色,說明這事並未流傳開來。
兗王與邕王要趁機相互陷害,定然是得有人傳消息。
無外乎就是某位閣老出手!
閣老的手筆?
韓章三人齊齊皺眉。
就怕這是劉沆的布局。
這些日子,劉沆儘顯頹勢,敗跡已露。
可再怎麼頹勢,也是位列台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