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就是棉花,是咱們雲縣種出來的棉花,其他地方可種不出這麼好的棉花呢!”
“宣義夫人說,等明年她還要種上好多好多棉花,到時候我也去種,宣義夫人還在城裡發放了棉種。”
“明年、明年咱們雲縣一定能種滿棉花!”
邊城太冷太冷了,每年都能凍死好多人。
凍死餓死橫死的人,都扔在了荒林後麵的墳地裡,他們就住在這裡。
孩子們心裡都害怕,不敢往那片地走,可貨郎沒有更多的錢搬去城區住。
隻能在這個地方窩著,對他們來說,一家人能有個住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
“棉花!我們家也要種棉花!”
“可是爹,我們家沒有地……”
“可以租,宣義夫人說,可以租她的地。”貨郎笑著。
像是忽然從那昏暗生活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為他指明了方向。
從陸晚手裡租地,以種出來的農作物作為租金,七三分,陸晚要七。
她不是慈善家,她知道自己的地和糧種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收益。
那些地是她花錢買來的,還有一百畝地是聖上禦賜的,她要在那禦賜之地上種滿糧食,她要讓這片土地都是金燦燦的一片。
即便是租給農民的地,他們隻能得到三分收益,那也是他們以前從未到達過的高度。
“太好了,有了地就有了糧食,有了糧食咱們全家就都不愁沒有吃的了!”
貨郎一家高興極了,一家人擠在陰暗寒冷的土房子裡,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想象著一家人將來住上大房子,想象著他們今年,人人都能穿上棉衣。
這世上有窮人,有富人。
窮人們深知,哪怕是從富人們手指縫裡溜出來一點兒渣渣,都足夠他們這些窮人吃上好久好久了。
他們的財富,更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但這世界向來如此,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所以陸晚不會去做一個慈善家,也不會開善堂。
因為她明白,人心是永遠都無法滿足的,自以為在得到了一些之後,就會滿足於此,就此收手。
實際上卻是得到後就想要更多一些,再多一些。
她寧願去當一個資本家,也不願將自己包裝成一個慈善家。
寧願冷漠些,也不願付出真心。
自古都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她自然是能輕輕鬆鬆就幫貨郎一家都過上好日子,可隻要有了貨郎一家,就會有第二家,第三家。
她幫不過來的。
規則如此,在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當遵循規則。
到了第三天,果真如陸晚所說的那般,林老太精神抖擻,已然能下床行走了。
林督頭很是高興,在府裡設了宴,廣邀賓客前來祝賀。
因為他老娘喜歡熱鬨,喜歡人多。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數不儘的金銀瓷器,她有時候遠遠望著,覺得自己大概是永遠都無法融入這個世界的。
倒不如當一個看客。
站在時代的洪流中,去看榮華興衰。
其實仔細翻看這曆史的每一頁,在這一場完美的封建社會中,滿篇都寫著吃人。
她清楚的知道,林家的錢財來的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