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他的娘子被迫離開了雲縣,踏上了南上逃難的路途。
“趙元烈。”
坐在主將位置上的男人,身材高大,麵目威嚴。
他的目光首先看向的,便是下方的趙元烈。
“我記得你的妻子孩子,都在雲縣。”
“是。”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
衛臨深深地看著他:“不論何時,國在前,家在後。”
“……”
這一次,他沒有回答。
營帳裡很安靜,除了衛臨,沒人敢說話。
慶王謀反,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們隻是沒想到邊城淪陷的那麼快,短短六七天時間,就已經淪陷了好幾個城邦了。
可想而知,這些年來慶王在滄州到底囤積了多少兵馬軍備。
“當務之急,是要守住皇城。”
“趙元烈!”
“本將軍命你,即刻帶兵趕赴邊城,剿滅叛軍,奪回陷落城邦!”
一身甲胄的男人驚愕地看向衛臨。
“是!”
“去吧。”衛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帶著五萬兵馬去,去找你的妻女,我知你放心不下,便是讓你留在皇城駐守,你心中牽掛的,依舊是你的妻女。”
“況且,那是陛下親封的宣義夫人,她可是給我大雍帶來了不少高產量的糧食,趙元烈,你務必要將她平安帶回!”
趙元烈難掩心中激動,胸腔之中的那顆心,仿佛又重新活了過來。
“末將……定不會讓將軍失望!”
他要去找娘子,去找他的孩子們。
邊城淪陷,戍守在邊城的部隊紛紛叛變,成為了造反的叛軍,數量之龐大,不可預估。
他尚且不知道娘子行蹤,隻能率先帶兵前往雲縣,這是他的私心。
隻要是個人,就都一定會有私心。
陸晚的夢總是斷斷續續的,偶爾會夢到山林崩塌,裂開的雪山滾落,淹沒了逃難的人群。
野狗大口啃噬著凍僵者的屍體,有的死了,有的還活著。
當她的雙腳踩下去時,下麵是一張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臉。
懷裡還抱著早已凍死的幼兒。
她又驚醒了。
天亮了,金枝在外麵生了火,將爐子掛上去,將雪融化燒開,得了一些熱水,待稍稍放涼一些,和青貯一起喂給紅鬃馬。
這馬是她們唯一的代步工具,不能有閃失,否則在這漫漫雪地裡,她們不知道要走多久。
“小馬啊小馬,這一路便要多多仰仗你了。”
金枝撫摸著馬兒的鬃毛,無奈地歎息著。
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時不時咳嗽兩聲,這天兒太冷,冷空氣一侵蝕,她喉嚨就發炎,吞咽都成問題。
陸晚給她用了藥這才好受些。
她覺得自己以前是身強力壯的,很少生病,這病了一回就發現,就算是再強壯的人,也會有倒下來的那一天,沒有人是銅牆鐵壁鑄成的。
肉體凡胎,又怎能不生病流血?